“事情就是如此，帝旬大人。”第二天，我来到帝旬的府邸跟帝旬汇报完安凝烟的事情，他坐在殿中陷入了沉思。
“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帝旬眯起了眼睛，面色不善地打量着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我只是负责将我所知道的告诉你而已，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你心中怕是早就有答案了吧。”
“知道真相又怎样。”帝旬收回了眼光，“我与慕宸，注定一战。”
“可他是你弟弟。”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破绽，“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你管的，有些多了。”帝旬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了，旁的事，无需多言。”
“那不知，帝旬大人还有何吩咐？”我心里涌出一丝古怪的情绪，想起帝霭在冥衙内和我说过的话，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头一闪而过。
“如果可以重新选，我宁愿我从未在这个世界上来过。”帝霭那个时候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悲凉，就像一个无助的人，丢掉了自己最为宝贵珍视的东西。
“你去冥阁吧。”帝旬掌中一道金光闪烁，一道巴掌大的令牌出现在我的手中，“之前曾允诺过你前去探查自己的身世，还有，继续替我关注帝霭的动向。”
“多谢帝旬大人。”我对他拜了拜，俯身走了出去。
***
冥河以南，是帝旬所掌控的地界，而冥阁也在这其中。
传闻冥阁广纳天地秘闻，里面收藏着众多失传的古籍，详细记载着世间诸多秘辛，只不过进入冥阁需要帝旬的手谕。
冥阁在帝旬府南边三十里处，这里四周都是连绵的阴山，灰蒙蒙的一片，阴风阵阵，还伴随着不少尘土飞扬。
我远远望去，就看见前方一座高耸的阁楼，呈宝塔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不管周遭风沙侵袭，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它仍似一只沉睡之狮，威武地屹立在原地。
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冥阁，我将帝旬给我的手谕在门口两个一等冥差眼前晃了晃，他们打开了结界让我进到了里面。
一股厚重的书香之气扑面而来，我放眼看去，冥阁的一楼竖着一圈书架，上面分门别类地堆放着无数的古籍。每层楼高约莫十米，共有十层，这些书架靠墙而立，与屋顶平齐，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反而井井有条。
书架上贴着分类的标签，有很多的种类：人间传记、人间奇异志、人间历史、人间秩序。
似乎这一楼里都是一些人间的杂闻趣事，我粗略地看了一眼，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籍，便抬步上了二楼。
二楼里的书多了些，都是冥界内部的藏书，有封存的冥册，上面记载着世间所有鬼魂的信息，还有冥界内的一些秘辛。
我随手拿起一本古书翻看了起来，书名只有三个字：冥界序
自天地初识，冥界便诞生于世，掌管世间万物之灵。
冥界之主，身负神魂，尘世两千年一转，神魂分散，继而新生，重新执掌冥界。
感七情六欲，观人生百态，看世道苍茫，新魂入，旧魂散。
看起来也和我知道的差不了多少，我略过了中间，翻到了最后一页：
我曾挚爱万物，却被世人所弃，凡尘幽幽千载过，皆是虚幻梦中来。
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在哪里看到过这句话。
“冥河，歌声。”翙翙开口提醒我。
“对！那个男人！冥河河底的那个男人，嘴里唱着的，就是这句话！”我看向书末，那里有一个苍劲有力的落款：戚晤
“这本书是他写的，他叫戚晤？”我翻看了书中所写，上面只是关于冥界的一些常规记载，便又在书架中翻找其他的书来看。
“老天！你这是在干什么？”身后响起一道不太愉悦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二楼与三楼的楼梯上，面带不满地看着我脚边凌乱堆散的古书。
“你是谁？”我挑眉打量着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长发如墨玉冠绾发，一双桃花眼，五官俊朗，额头上吊着一个小小的玉坠。
“你在我的地盘上捣乱，你还问我是谁？”他语气不善，跑过来将我脚边堆放的书又重新整理好放回书架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气鼓鼓地瞪着我。
“不好意思。”我跟他一起将书放回了原位，“我刚刚看到一本书很有兴趣，便想再找其他的书籍来查阅一番。”
他看着我手中拿着的冥界序：“哦，你说这本啊。”
“你刚刚说这冥阁是你的地盘？”
“是啊，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了。”他抬眼看着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倒有几分眼熟啊。”
“阿念，他，他。”翙翙口齿不清地开口。
“哟，你身上还藏着不少东西呢！”他似乎听到了翙翙的声音，瞪着眼弯下腰向我的胸前探去。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他捂着左脸愣在了原地，额头上的玉坠都被我打飞了出去。
“你有病啊！”我左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右手微微发抖，刚刚那一巴掌我用足了力道，手掌发麻。
“不，不好意思。”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率先开口，“我叫泽泽，一直住在冥阁里。”
“算了，我也打了你一巴掌，扯平了。”我松开了自己的左手，“你能听到他们说话？”
“嗯。”他点点头。
“你是神族？”
“我只是冥阁之中负责整理书籍之人罢了。”他在地上捡回了自己的玉坠，哈了口气，用衣角擦拭着。
“对不住啊，力气大了些。”我看着玉坠上碎了一道裂纹，心中起了愧疚。
“没，没事。”他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语气中藏着几分委屈。
“要不我赔你一个新的吧。”我看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实在不忍心。
“这是我主人送我的礼物。”他抬眼看着我，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最后实在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是他自封之前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碎了，碎了，全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