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南乔视线缓缓从书上抬起。
礼堂灯光亮如白昼，再加上刘明昊本就身形出挑，南乔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对男女。
护士脸颊蓦然涌上两片薄红，那红晕从颊边一直蔓延到眉梢，之后，捂着嘴很腼腆地笑了笑。
刘明昊是背对着南乔的，看不清面部表情。
两人之间没有越矩的动作，似乎只是在说着话聊着天。
偏巧不巧，低低柔柔的音乐又飘了过来：
“是你，是你，”
“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
“啊，在梦里……”
南乔收回眼，看向马冬梅。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了下，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乔叹了口气，在歌曲的末尾，听到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
“要不，换个人喜欢吧。”
在一段不对等的感情里，受伤的永远是那个深爱的人。
马冬梅愣了愣，睁着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哑着声问：“你说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
“喂，你们俩在干嘛呢？怎么表情怪怪的。”
苏禾扯着徐晚青逛了一圈，暂时没看到合自己眼缘的，又兴冲冲地回来了，她嗑着瓜子大大咧咧地说，
“咱们先坐这休息会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男同志进来。”
苏禾是个自来熟，一坐下就跟旁边纺织厂的两个女孩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徐晚青看出马冬梅不对劲，诧异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马冬梅抿紧嘴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垂下脑袋，强行憋住，哽咽着说：
“没，没什么。”
徐晚青见她不想说，也没勉强，淡淡道：“需要帮忙就说。”
“好的，谢谢。”
她喝着汽水，视线很快就被跳舞的人群吸引。
都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天真烂漫的年纪，哪有不爱热闹的。
“当微风吹散 昨日的灰尘”
“好久都没听见 你的歌声”
“青春啊青春 在大海中捞针”
“我踮起脚尖跳舞 那样天真”
场地正中一对对轻歌曼舞的年轻男女，伴着情意绵绵的歌声，气氛催得人意动心驰。
有那么一刻，徐晚青甚至想，管他什么领舞，管他退不退团，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了？
刘明昊还在和那个护士说着话，大约是聊熟了些，他长腿耷拉着，单手插兜，斜倚着桌角，模样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
马冬梅神情落寞，时不时往他背影瞅一眼，但似乎怕被发现，很快又移开了。
音乐转到第二段时，刘明昊忽然朝护士绅士地伸出手。
那女孩娇娇羞羞地扭捏了下，没把手递过去，但还是起身跟着他来到“舞池”。
马冬梅瞪圆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谁在你心里 留下指纹”
“直到泪流满面 又爱又恨”
“今生啊今生 总答非所问”
马冬梅捂着嘴，哭泣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倏地冲出礼堂。
“冬梅！等等！”
南乔怕她出事，和徐晚青追了出来。
苏禾完全搞不清状况，扭头一看三个人都跑了，也急急忙忙跟上。
“啥情况啊，这是！”
马冬梅跑得太快，转瞬间就不见人影。
南乔出来时，恰好撞见江辰禹和李副官迎面走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只有礼堂廊下两盏钨丝灯亮着。
照下一束橘光恰好打在男人颀长的身影上，他穿着军装，右手握烟，飘出青白色的烟雾。
大毡帽沿压到眉骨的位置，那双幽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有些莫测。
礼堂里载歌载舞，欢笑声隔墙入耳。
此情此景，南乔莫名生出一种偷.情被抓的心虚感，小腿哆嗦了下，条件反射就想往徐晚青身后躲。
但只退了一步，又停住了，眯着眼看了看门口横幅上“联谊晚会”几个大字，很快稳住心神，绝定先倒打一耙：
“江辰禹，你怎么在这？”
她把书光明正大拿出来，摆在江辰禹眼皮子底下，又看向旁边的李副官：
“对了，李大哥，你现在有空吗？我室友出了点状况，可不可以麻烦你把她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