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阳耳根微红，刚刚无意中视线扫过，看到的那一抹白皙，让他伸出的手，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他眼神慌乱地移开，不敢多看。
感受到手心下的温热，楚如玉像触电一样，迅速收回手，低下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变得奇怪起来。
许清阳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引起什么误会。
两人就这么紧挨着，直到下一站有乘客下车，周边的空间才变得宽松了一些。
正当许清阳暗自松了一口气，想要往后挪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结果身后车门立即又涌入一群乘客，将他挤向了楚如玉。
两人撞了个满怀。
这次比上次还要拥挤，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楚如玉不得不靠在许清阳的胸口，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此时，两人近到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时而平缓、时而急速......
许清阳丝毫不敢低头，只紧紧握着扶手，心中期盼地铁可以早点到站。
“列车运行前方是大学站，请前往大学站的乘客做好准备，依次从右侧车门下车......”
车厢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车门。
许清阳跟在楚如玉的身后，刷卡出站，走上出口的电梯。
“你那天送来的药还有吗？”
楚如玉停下脚步，回过头，似是犹豫了许久，才问出声来。
许清阳大概猜到，应该是那天的药起效果了，对方才会这么问。
他顿住脚，回道：“需要重新抓药去熬煮，你若是想喝的话，我可以将药方告诉你，不过我只懂一些药材，所知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的调养方子。
你要看病，最好去找那些有经验的中医，让他们给你把把脉，然后依据你当前的身体状况，开出精准调养的药方。”
楚如玉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她继续往前走。
地铁站离大学还有七八分钟的路程，中间有两个十字路口。
两人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并排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
楚如玉低着头，脚下来回踢着一颗小碎石子，突然道：“我听说你们大学还要实习？”
许清阳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回答道：“是，等到大三时，便需要去实习。”
听到他的回答，楚如玉立马抬起头，飞快道：“如果我给你练习医术，做你的实习病人，你觉得怎么样？”
许清阳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现在还是大一学生，并不需要实习。
楚如玉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话越说越顺，“有个病人给你练手，你学习起来肯定快很多，而我免费当你的实习病人，那医药费是不是也可以免费了？”
望着她眼中闪动的亮光，许清阳拒绝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每次相遇，她不是在KtV打工，就是在各种兼职的场所忙碌，看多了她为生活奔波的模样，他自是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提议。
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她本性并不坏，而且一直都在努力地自力更生。
所以他并不排斥去帮她一把。
只是，他心里也有顾虑。
真正的治病与学习不同，学习的过程中，错了还有重来的机会，就像考试挂科了还有重考的机会。
而真实病人不是那些假的橡胶人，一旦病情被医术不精之人误诊，恐怕就是要命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开学第一节课时，老师的告诫：
「在你们医术不精时，面对自己不会治的病，一定要明确告知病人，千万不要不懂装懂，不然终究会害人害己。」
“我很抱歉，”许清阳神情认真地告诉楚如玉，“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么高的水平，也没有什么医治经验，所以我并没有把握治好你的病，不过，我可以将你推荐给我的老师，他们都是......”
“算了”楚如玉打断他的话，脸上的神情似是不甚在意，“你就当我刚才的那些话没有说吧。”
见她要走，许清阳心急地拉住她，“身体如果出现问题，一定不要拖，很多人都是从小病拖成大病，最后药石无医的。”
楚如玉冷下脸来，“你硬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
“我没钱，吃不起药。”
“就算是止痛药，也是我实在受不住时才买的，不过现在好了，既然不起作用，我又可以省下一笔钱了。”
“痛就痛吧，又不是没痛过，矫情什么呢，反正忍忍就过去了。”
她望着许清阳，“谢谢你那天给我送的药，之前几次的不愉快，就当没有发生，我不会再计较了。”
说完，她挣脱他的手，飞快地跑过马路。
下一秒，绿灯变成了红灯，许清阳不得不停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晚上，许清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愿意去找看病了。
可是，他已经将话都说的很明白了，她应该也懂自己话里的意思，那么他还需要管这件事吗？
「治病不好，原病退还」
医馆张医生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
偶尔不忙的时候，张医生会给他们讲些医学知识。
他记得当时，张医生说到治病救人，告诉他们人力有穷尽，再高明的医生也会遇上治不了的病，所以不要太过于强求。
张医生说完这话后，有位师兄立马问道：若是有病人硬是求着你看病，那该怎么办？
张医生给师兄倒了一杯茶，悠悠道：治病不好，原病退还。
师兄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医生笑道：做任何事情诚心很重要，若是你明确告知病人，对方还是想要你医治的话，那么你自己即便治不好，也不能将病人的病情整治得更糟糕。
“不让病情变得更糟糕吗？”许清阳轻声呢喃。
他不由陷入沉思，若只是这一点的话，他心中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心中有了决定，很多事情，便有了更多的解决方法。
虽然她不想去看病，但是他却可以将她的病症都记录下来，再去请教老师以及张医生，有了他们的指导，就算自己再差劲，也不会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