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叽叽喳喳的，污言秽语就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啊，搞半天竟然是个私生子啊。”
“唉，原来是个小三的孩子。”
“不对呀，是个私生子怎么舒夫人还能忍受他这么多年?”
舒秋雨浑身都僵硬了。
陆桉忍不住朝他看来。
舒秋雨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自尊心比谁都高。
门外忽然涌出了许多记者。
叽叽喳喳地拿着话筒问了起来。
舒夫人对着镜头，哀伤道:“我丈夫年轻时出过差，遇到了风暴，被一个女子所救，谁知那女子贪图我丈夫的钱财，竟然不知廉耻，给我丈夫下了药。”
“我念着那女子有救命之恩，就替他养了20年的孩子……”
这可是个巨大的瓜!
“哎，舒夫人人真好。”
“就是，怎么那小三的孩子还活着?”
“怎么不去死啊……”
舒秋雨指尖一抖，杯子忽然掉了下来，“啪”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
红酒洒在地毯上，将米色的地毯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
舒秋雨脑袋乱乱的，他看着地面四分五裂的杯子，慢慢地蹲了下来。
当成废物一样养大，众星捧月，然后再让他身败名裂……
这就是舒夫人计划这么多年的事情吗？
还没等他回过神，周围再次发出惊呼。
爆料一个接着一个。
“啊，真不知廉耻!”
“怎么会出这种照片……”
“看不出来啊，他竟然喜欢男人……”
舒秋雨呼吸一窒。
他们……说什么呢?
抬眼一看，舒秋雨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急促地喘着气，死死盯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闪着他的……艳照……
有操场上，他和宋胤相吻的画面，超市里，两人拉着手并排走的画面，还有酒店里，宋胤压着他，他衣衫半露的画面……
照片中的他，脸颊通红，眼神迷离，一副陶醉在其中的模样。
腿一软，瞬间跪在了玻璃渣上。
鲜血染红了裤子，顺着地毯，一滴一滴的朝下流，疼痛在一瞬间传进大脑，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痛苦。
舒秋雨颤抖着的指尖捂住唇瓣，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舒川泽，后者只是带着丝丝愧疚，别过了脑袋，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他明白了……
“还有这些……”舒夫人道，“也是我没管教好，竟然让他做出了这等事……”
画面再次一转。
上面闪现了一条又一条的，关于他的罪证。
周围顿时哗然。
随即传来了一片骂声。
“啊，他竟然还威胁过苏家!”
“这些……这些都是我们的内部资料，他怎么得到的?”
“混账东西!”
……
那些内部资料，都是他为他哥哥准备的，想让他哥哥有筹码，有自保的能力，却没想到成了导火索，成了他身败名裂的罪证。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就是，报警了吗!”
大片记者涌了上来，不停地问着问题，拍着照片，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而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扮演着冯家少爷的大殿下慢悠悠地喝了杯红酒，吩咐旁边的人，漫不经心道:“找个机会，把人杀了。”
那人一愣，随即道:“是。”
舒秋雨听着周围混乱的声音，脑袋疼得说不出话来，他盯着地面，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被人推倒，玻璃渣顿时深入了几分。
舒秋雨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忽然就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啪”的一声，滴落在地上，混着鲜血杂糅着红酒，他沉默着，再次尝试站了起来。
又被人推倒了。
“我真的……不是……”舒秋雨尝试解释，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讲。
“走，你们都走……”
也没一个人愿意挪动脚步。
舒秋雨跪在玻璃渣上，盯着周围人狰狞的嘴脸，他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再次站了起来，又被人推倒……
内心的压力积攒不住了。
就像那雨伞挡不住瓢泼大雨，房屋抵挡不住惊涛骇浪。
他忽然嘶吼一声:“对，我就是喜欢男人，怎么了怎么了?!”
“我就是私生子，又怎么了?我想出生吗，我能决定我的出生吗?”
“我知道我是个错误，我不该存在!可是我不争不抢，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又做错了什么……”
周围安静下来了。
唯有舒秋雨无助而绝望的哭声。
有人嗤笑道:“你没做错什么，可你本身就是个错误。”
舒秋雨压抑着哭声，泪眼朦胧地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人恶狠狠地说道:“既然知道你生下来是个错误，那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去死，你怎么不去啊……”
舒秋雨呼吸一窒。
“对啊，都有那么多次机会的……”
“切，装什么装?”
“搞得你还委屈了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的……”
……
陆桉站在后面，眼眶通红地盯着舒秋雨，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没人比他更懂得语言暴力的危险了。
“陆桉，”苏礼安晃了晃酒杯，仿佛周围的一切不关他的事，“你今天要是敢去帮舒秋雨一下，他今天就出不了这个门。”
陆桉死死咬住唇。
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苏礼安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人群忽然乱了起来。
陆桉就看着舒秋雨忽然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他心里陡然一沉，不管不顾地就跟了上去:“秋雨!”
苏礼安摔了酒杯，怒吼道:“陆桉!!!你给老子回来!”
马路上。
车水马龙。
舒秋雨失神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大堆人看热闹，明知道他是在往马路中央走，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拉他一把。
舒夫人这招厉害啊。
一下子让舒秋雨得罪了所有人。
现在的他，在那些人眼里，就是万恶之源。
就像那个人问的。
既然知道你生下来是个错误，那你有那么多次机会去死，你怎么不去啊……
我为什么生下来就是错误……
不对……
我就是错误……
错误……
舒秋雨抿唇，伸手擦了擦眼泪，眼神空洞地盯着马路对面，一步一步地朝那边走去……
谁会在乎你啊！
战战兢兢活了二十年，原来就是个顶罪的作用，就是给舒夫人出气用的东西……
他算什么啊！
什么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