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确如陈康年所说。
此次比斗确实是为射术。
陈族面前，那堆积如山的猎物身上，却尽皆贯插着一支羽箭。
每箭必中要害，昭示着射猎者的箭出如神。
这是纯粹的技艺，也是不争的事实。
陈族卑劣。
虽用猎犬驱尽了左边猎区的山兽，但这却与射术本身无关。
而再闻陈康年之言。
仿佛那巨虎真的是被钝器所伤，众人寻遍巨虎周身，竟也真的没有一处箭孔。
若真如陈康年所言，巨虎是被钝器击杀，那么这便真的与射术无关了。
“陈族长，你曾说过，我们比斗只看结果，更曾当众承诺，事后不以任何借口寻衅滋事，不知你金口玉言，还算不算数？”
刘崇山自然明白。
若陈康年如此抠算，自己一方也确有理亏之处，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唔...”
陈啸林闻声语塞，眼神微微躲闪，支吾不言，飞速思考了起来。
“陈族长，我们之间的比斗，只看结果，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见状。
刘崇山更急，再次开口追问了起来。
“嗯？不错！”
眼神不再躲闪，心中似已有决定。
陈啸林挺了挺腰肢，凝眸看向了刘崇山。
“但这结果和射术有什么关系？你刘族身为猎族，不会不懂猎族的规则吧？”
微微勾起了嘴角。
一抹冷酷，在陈啸林的眸间浮现。
“你...”
显然，陈啸林是要维护陈康年的观点。
陈族也是要变卦了。
“跟他们拼了...”
“一群狗娘养的畜生，说话不算话...”
“铮铮~”
刘族众人闻声暴怒，各自拔出了腰刀，怒目看向了陈族众人。
“铮铮~”
“还怕了你们不成？我们陈族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们！”
“就是，比射术，你却用钝器，这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里，你们就有理了？”
陈族众人自然不惧。
也各自拔出了腰间的猎刀，瞪视着刘族众人。
“唉！”
“唉！这次丢人丢大了....”
陈族中。
老陈头和那一同随猎的壮年，各自轻叹了一声。
但这一声轻叹，却瞬间淹没在了嘈杂的争论声中。
已不及劝解。
老陈头和那壮年，唯有一声轻叹，缓缓别过了头去。
苏皓闻声不语。
安静的立于场外，轻轻摩挲着怪狗的脊背。
使命已然完成。
似乎场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早已与他没有了一丝关系。
“呵呵...陈老狗，瞪好你们的狗眼！”
一声怒喝，震彻了全场。
不同的争论，似乎这一切还有另一种解释。
众人闻声怔然，皆凝眸看向了刘老倔。
刘老倔满脸鄙夷的环视陈族。
继而转身向那牛车走去。
“卑劣之人，岂知天外有天？让开！”
抬手扒开牛车旁的陈康年。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刘老倔伸手向那仍有缕缕殷红溢出的虎眸探去。
“呵....”
一声冷笑。
掀起巨虎左眸的眼睑，刘老倔横移半步，将巨虎的左眸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箭羽....”
“这...”
“这不可能...”
近在咫尺。
陈康年死死凝望着那血染的箭羽，眸间有浓浓的不甘。
“哈...哈哈...哈哈哈！”
也看清了那微露的箭羽，刘崇山如中妖邪，神色变幻不定，环顾众人，高声狂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箭支呢？为何没有穿透老虎的头颅？”
陈啸林更是一脸的不甘，和不信。
伸手颤抖的指向了那巨虎的左眸，满目怀疑的看向了刘老倔。
“呵...”
刘老倔闻声，再次冷笑。
“这老虎死了还一直昂着头，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因为，它的头被箭支撑着，根本就动不了！”
语落。
刘老倔伸手插入了巨虎的左眸，紧紧攥住了那染血的箭羽，用力向外扯去。
“咯咯..喀嚓...”
骨裂之声不绝。
随着刘老倔的抽离，一支断了一半的箭支，缓缓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箭尖那一半卡在这老虎的颈骨里了，拿不出来，要不要我用猎刀剥开这老虎的脖颈，给你们取出来看看？”
不屑的环顾陈族众人，刘老倔朗声高吟。
众人默然。
当然不用再多做证明。
那样对陈族来说，只会更加的羞辱。
即便刘族众人，也已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
“可是...与巨虎搏斗如此凶险，他是如何有闲暇做这些高难的举动...这不合理...”
“他肯定是事后将半支断箭，插进了虎眸之中...”
“为何箭羽只有半支？因为若非箭支贯力，一气呵成，断难在猎物死后，将整支箭身尽数插入山兽的尸身...”
此事过后，或无人再记得他陈康年。
即便到了此刻，即便赌上一世英名，陈康年也要在这只虎躯之上，找出哪怕一丝漏洞。
“对...这小子此为，或为避我陈族随猎之人耳目，也是不无可能啊...”
陈啸林闻声恍然。
在他看来，在那种境况之下，谁又能够如此从容？
一箭射穿巨虎的头颅，或一箭射穿巨虎的心脏，不是更加容易一些么？
而且那巨虎昂首。
难道射箭之人是凌空而立么？或是有时间爬上巨树？
若非如此，又怎能居高临下的将箭支贯入巨虎的脖颈之中。
除非事后所为。
为掩人耳目，事后将半支断箭插进虎眸，不然，断无可能将整支箭贯入巨虎的身躯。
而至于巨虎那凹陷的胸骨。
或早已发现巨虎，继而就地取材，悬巨木或巨石于林间，再诱巨虎入陷，更是不无可能。
求胜之心，蒙蔽了心中的清明。
陈啸林和陈康年，却忽略了刘老倔拔箭时，那巨虎颈部传出的骨裂之声。
“族长，这箭确实是苏小子射进去的...老虎的胸骨是被他撞的...唉！”
老陈头高吟，却早已满面羞容。
刘老倔闻声，抬手打断了老陈头的解释。
怒瞪双眸，转头看向了陈康年。
“你怀疑苏小子是事后将半支箭身插进去的？”
刘老倔几欲发作，艰难的强忍着。
陈康年闻声不语。
死死的直视着刘老倔的双眸。
“好...真的好！我证明给你看！”
“铮~”
刘老倔暴怒，伸手拔出了腰间的猎刀，便欲向巨虎的颈部捅去。
“老倔叔！”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刘老倔的动作。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苏皓缓缓停下了对怪狗的轻抚，微微昂首，面向了刘老倔。
“这虎皮很贵！”
语落。
众人愕然。
“他...是怕伤了虎皮...”
“那这射术...也太玄乎了吧...”
瞬间明白了苏皓所为为何，场中唏嘘之声四起。
刘老倔更是微微一怔。
继而抛落了手中的猎刀。
探手掀开了巨虎的另一只眼睑，又一支染血的箭羽，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还有一支...”
“两箭尽中眼眸么....”
“这怎么可能啊....”
惊呼之声又起。
刘老倔闻声不语，紧紧攥起箭羽，小心翼翼的向外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