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辈关心的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快速吃完了饭就跑了。
金老汉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心里惬意的很，觉着门外的风都温柔了些。
因着心里高兴，晚上便有些睡不着了。金老汉在床上第三十六次翻身的时候，金老太太实在是烦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你个糟老头子，要不睡就出去！做什么大半夜的影响别人睡觉？”
金老汉挨了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袭击，心下一慌，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手掌伏在床边勉强稳住了身形。黑暗中瞪了金老太太一眼，也有些生气了。“你这老婆子太过分了，差点把我推床底下去！你再把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摔散架喽！”
正在抱怨的金老汉突然一收声，悄悄说道：“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金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声音？不就是你说话的声音吗？还能有什么声音？”
“不对！”黑暗中摇了摇头，金老汉说的一脸笃定，“像是哭声！声音飘忽不定的，倒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金老太太也听到了，突然就有些毛骨悚然。却还是嘴硬道：“大……大半夜的，你吓唬人作甚？赶紧的睡吧，名儿还得早起呢！”
说完，直接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金老汉……
哭声还在继续，好像还有劝阻的声音。金老汉哪里还能躺的下，赶紧披了件衣服出门去。
屋里，金江明拿着木棍还在打孩子，一边打一边问他：“知道错了没？”
被打的允哥儿嗷嗷哭，因着被祥哥儿捂着嘴，声音小了一些。
金老汉寻声找过来，就看到这种情况，直接冲过来把木棍夺下了。“老二，你这是做甚？谁让你随便打孩子的？”
金江明显然没料到金老汉会过来，见着木棍被拿走了也不敢硬抢。“爹，这孩子最近没有好好读书，我正教训他呢！”
允哥儿还在嗷嗷的哭着。
“放屁！你像这般大的时候，你爹我也没因为你不好好读书便揍你！兴哥儿几个，小时候也没怎么挨打，怎么到了允哥儿这里就得挨揍了？”
金老汉甩手扔了木棍，把孙子从长凳上抱了起来，心疼的说道：“乖孙儿，阿爷看看。还好，没出血，就是有些红，待会儿阿爷给你上点药就好了。”
拿着帕子的祥哥儿站在一边，颇有些不知所措。阿爷不会连他都骂吧？
正想着，金老汉便开口了。“祥哥儿，你说，你二叔为什么打人啊？”
“这……”祥哥儿看看二叔，又看看允哥儿。前者冲他点点头，后者直接瞪了他一眼。
金老汉还以为他不敢说，冷哼一声，说道：“阿爷再这儿呢，谁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你尽管实话实说！”
祥哥儿抠抠手，老老实实回答：“是允哥儿这几次夫子提问都没有答上来，被二叔知道了，所以才挨打的！”
允哥儿被揍的嗷嗷叫都没有流眼泪，听他这么说，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还不忘大声的控诉他：“你这个叛徒！答应了我不说的，你这都说两次了！”
祥哥儿涨红了脸，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想说啊，这不是被二叔听到了嘛！”他本来也没想说来着。
允哥儿抽噎着，继续指控他：“你不仅说了，还帮我捂着嘴，不让我哭出声！”
祥哥儿“嗖”地把手帕藏到了身后，飞快的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二叔要我这么做的，不赖我啊！”
允哥儿才不听他狡辩呢！他爹是施暴者，祥哥儿就是帮凶。
金江明看了他一眼，真是服了他这个侄子，甩锅甩的还挺快。
金老汉听明白了，合着是自家孙子没好好读书，挨了老子的打。按理说老子管儿子，他不该插手，不过嘛，他可不同意打孩子。
于是，金老汉直接跟金江明说道：“孩子不懂事，骂两句就行了，何必动手呢？我可没教你们打孩子。你瞅瞅他几个哥哥，哪一个挨过打呀？这孩子也是要面子的，要是被同窗们知道了，他的面子往哪搁？”
金江明对老父亲的偏疼就有些一言难尽了。“爹，孩子不听话哪有不挨打的？别的不说，丰哥儿小时候也没少挨打呀！”
金老汉一瞪眼，骂道：“你打孩子还有理了？丰哥儿那孩子打小就皮实，没事儿就去惹萱姐儿，咱允哥儿能跟他一样？”
金江明看一眼已经止了哭还冲他扬眉的小孩，还真是欠揍啊！“爹，说实话，丰哥儿小时候可比他懂事多了，那读书都不用人催的！”
金老汉想想也对，但他绝对不会同意再打孩子的。便说道：“允哥儿聪明，你有话好好跟他说，他会听进去了。”
又低头跟允哥儿说道：“允哥儿，对不对？”
允哥儿颇会看人脸色的，这会儿知道自己不答应，指不定还要挨打。脑袋点的飞快，“对对对，爹，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就是太挂心哥哥们了，才无心学习的。”
金江明怒极反笑：“合着你读不好书，还要赖你的哥哥们？”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会好好读书的！”允哥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的摆手否认，下意识的又往金老汉怀里拱了拱。
金老汉赶紧护着他：“好啦！允哥儿都知道错了，你就别再吓唬他了。走，允哥儿，阿爷带你去上药。”
允哥儿赶紧拉着金老汉的手，乖乖跟着出去了。
祥哥儿内心有些自责，不知道允哥儿伤的重不重，也跟了上去。
金江明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儿是别想再教训儿子了，这回让他躲过一劫，也不知道这顿打能管几天。
金老汉把允哥儿带到堂屋，点亮油灯，找了药一边给他涂上，一边开始试着跟他讲道理。“伤的不重，涂了药过两天就好了。你也别怪你爹，实在是你也太不争气了。你看看你几个哥哥，哪一个不是书读的好好的，怎么就你不行？要说你是个笨的也就罢了，偏偏就数你会偷奸耍滑！你要是早出生几年，兴许想读书咱家也供不上呢！有机会你不好好珍惜，岂不是平白的糟蹋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