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蕲阳之战
沛国，蕲阳县。
巍峨的城关高高耸立，城楼上插满了袁术的旗帜。
一众披坚执锐的甲兵面色坚毅地立着。
城墙垛口上，望孔和箭孔之中，一支支银亮的箭簇若隐若现。
弓弩手暗藏在城楼的箭洞之后，蓄势待发。
……
曹操乘着一架宽敞的大轿，正坐在城关之下。
周围枪骑林立，一望无际。
曹操冷眼望了望城楼，对身边的刘备低声说道：
“玄德啊，你看，那城楼之上看似守军稀少，却实则暗藏杀机。”
刘备听罢，便恭敬地朝曹操一顿首，回道：
“司空大人，一座小小的蕲阳城，大人弹指间便可平定，不必烦忧。”
曹操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又道：
“嗯，玄德说得在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城是一定要破的，只是不知袁术那厮在不在城里。”
“备愚以为，那袁术胆小如鼠，定然不敢固守蕲阳，眼下这蕲阳城之中，不过是袁术的几员大将罢了。”
曹操闻声点了点头，便朝身边的将领呼道：
“何人愿替本帅前去传话？”
曹操一声令下，只听阵中一阵骚动。
不多时，阵中一将打马走上前来。
那来将穿着一身灰盔紫带的战甲，金色的盔翎随风浮动，肩后靛蓝披风长长地托在马背。
走近一看，那来将虽威风凛凛，但盔上的金纽之下，一面漆黑的独眼眼罩正遮住一目。
果不其然，正是那东郡太守夏侯惇。
阵前不下马，那夏侯惇拍马走近，便朝曹操的车驾一拜手，高声请命道：
“主公，末将愿往！”
曹操看着夏侯惇，嘴角一笑，唤道：
“元让果然忠勇，来，本帅嘱咐你如何喊话。”
夏侯惇提领东郡，此时却因被曹操调来蕲阳前线，东郡却因此而被诸葛亮趁机袭取了。
夏侯惇心中有愧，便一直想立功赎罪。
曹操朝夏侯惇附耳嘱咐罢，夏侯惇便一拱手，打马而去。
……
城关之下，夏侯惇匹马单枪傲首而立。
手中的九曲点刚蛇矛枪朝城楼上一指，夏侯惇高声喝道：
“鼠辈们听着！
司空大人有命！弃械投降者不杀！
袁术僭天称帝，人神共愤！尔等若再执迷不悟，助纣为孽，休怪本将枪下无情！”
夏侯惇一声喝罢，城楼上的守军却丝毫不为所动。
片刻，一位苍然白发的老将从城楼的垛口探出头来。
“瞧足下尊荣，足下便是盲夏侯吧？”
夏侯惇平生最恨旁人唤自己盲夏侯，此时一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夏侯惇正欲发难，便又听那老将讥笑道：
“盲夏侯，不知你可能看清我这城楼上有兵甲几员，旌杆几支啊？”
“呵啊！
鼠辈！莫逞口舌之利！可有胆子与本将城下一战？”
夏侯惇暴跳如雷，手中紧紧攥着枪杆。
只听那城上的老将接着呼喊道：
“盲夏侯，本将乃仲氏皇帝麾下大将乔蕤！
足下竟然不知死活，胆敢犯我地界？”
”哈哈哈哈，什么仲氏皇帝，袁术不过一竖子，简直是痴心妄想，本将奉司空大人之命，前来讨逆，若不愿死，唯有速降！”
夏侯惇仰天大笑，将手中的钢枪一横，冷眼看着城上的乔蕤。
乔蕤只道：
“盲夏侯！你我各为其主，多说无益，足下若要攻城，就请放马过来吧！
城中的十万精兵，早已枕戈待旦，只等着足下来犯！”
夏侯惇听罢，见城上的乔蕤不卑不亢，竟全然无畏惧之意，便一努嘴，悻悻地勒马而去。
……
“主公，那乔蕤不肯投降。”
夏侯惇回到中军阵中，朝曹操的车驾拱手一拜。
曹操点头一应，清声回道：
“嗯，想到了。
元让，攻城吧，再迁延下去，将士们也会躁动不安的。”
夏侯惇听罢，便抱手领命，打马而去。
前军的正先锋于禁和副先锋夏侯惇已经将前部军马整顿完毕。
一应攻城器械也已准备就绪，只待于禁一声令下。
曹操冷淡地看了看不远处巍峨的城墙，低头朝身边的中郎将夏侯渊说道：
“妙才，记住，待会前军一破城，中军铁骑顷刻掩杀，城中老少，一个不留……”
夏侯渊倒是颇为冷静，曹操令罢，便拜手一应。
一旁的刘备却急忙谏言道：
“夏侯将军且慢！
司空大人，那袁术虽然恶贯满盈，其子民却无罪啊，司空大人为何……”
曹操回身看了一眼刘备，昂头轻笑，一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玄德啊，这蕲阳城是袁术在沛国的重镇，若是屠城，也可以以此来震慑袁军，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只要子民心存畏惧，袁术离败亡之日，尚还远乎？”
刘备眉头一皱，随即拱手接着说道：
“司空大人，子民手无寸铁，如何能阻挡王师？
只要袁军已败，子民便可归降，何必徒生杀戮呢？”
曹操听罢，轻轻一叹气，朝刘备招了招手。
刘备见状便翻身下马，走到曹操近前。
曹操从车驾上探出脑袋，朝刘备附耳低声说道：
“玄德啊，曹某实在没有这么多粮草，蕲阳虽小，却也有百姓十余万，城关一破，没有粮草，百姓如何得存？
百姓若无家可归，无粮可食，便成了流民。
流民则为寇，若不杀之，岂不是坐视其聚众生乱？”
曹操在刘备耳边低声说着，刘备听得哑口无言。
“司空大人，可是，可是……
百姓毕竟是无辜之人，只要加以教养，休养生息，也可为司空大人供给军粮啊。”
曹操听得有些不耐烦，便一扳脸，朝刘备沉声说道：
“玄德，你若不忍，大可以将流民接入营中。
先不说带着数万流民如何行军，就算如此平定寿春，接下来呢？
玄德，你营中有多少粮？小沛又有多少粮？
玄德你若是想接济，曹某不拦着……”
曹操朝刘备说罢，便对身边的夏侯渊令道：
“妙才，还不快去？”
夏侯渊面色冷淡，急声一应，拜道：
“末将遵命！”
……
刘备虽然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率军从小沛赶来，营中早已缺粮，若是再接济流民，恐怕会激起兵变。
想到这，刘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战鼓之声渐渐激烈。
兵马齐动，杀声震天。
刘备恍过神来，遮目望去。
曹操的前军兵马已经朝蕲阳城门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