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暖没想到她会在出宫的马车上看到朝厌。
原本在看奏折的朝厌，看到顾岁暖进来，将手里的奏折随手一丢，给顾岁暖腾出一个位置。
“你不忙吗？”
今早京中突然开始流传，说秦章完全就是被朝厌变相囚禁了，所以他才会突然对朝厌另眼相看，而秦乾泽的逼宫，不过是拯救父皇的举动。
因为朝厌先前在秦章那里确实很不受待见，如今态度的转变，确实很容易让那些百姓产生怀疑。
顾岁暖还以为他忙着处理这些谣言，所以也没特意跟他说今天自己要出宫。没想到朝厌不仅知道，还出现在了这里。
“不忙，我陪你一起去。”
在朝厌的心里，这皇权哪有顾岁暖重要。他知道珍珠……应该说阿九的离开让顾岁暖很难过，特别是今天的她更需要有人陪伴，所以他就来了。
至于其他的事，都是些次要的，可以先放一边。
顾岁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朝厌身侧落座。
“五皇子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
在顾岁暖身边，朝厌都是不戴面具的，顾岁暖抬手捏了捏朝厌的面颊，不由感慨一句。
真是时间如梭，曾经那个瘦瘦小小的弟弟，如今都变成高大俊朗的男人了。
朝厌看着顾岁暖宠溺弟弟般捏了捏他的脸颊，望着顾岁暖的眼神沉了沉，若非现在时机不对，他真想跟顾岁暖好好证明一下，他早就已经长大了。
马车一路往城外驶去，行至城东时，顾岁暖让马车停了下来，去了那家许久没去过的卖烤鸡的酒楼。
卖烤鸡的妇人看到顾岁暖，一眼就认出了她，四处望了望，没看到她旁边的丫鬟就不再多言。
反倒是在妇人将烤鸡包起来时，她的小女儿回来了，在看到顾岁暖后，直接凑过来拉了拉顾岁暖的衣袖。
“大姐姐，你有看到珍珠姐姐吗？”
顾岁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知道她和珍珠在一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大小姐，您别介意，这孩子经常被珍珠带着一起玩。有一段时间不见她了，所以有些想她。”
妇人急忙跟顾岁暖解释起来，抬手想把小丫头拉过来。
结果这孩子直接躲到了顾岁暖身后，手上死死抓着顾岁暖的衣袖，不肯放手。
“珍珠姐姐说过了，漂亮大姐姐是好人，我要跟着她去找珍珠姐姐。”
顾岁暖闻言，蹲下身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善意的谎言：
“珍珠姐姐她被我派去打坏人了，等她回来，我再带她来看你好吗？”
没想到小丫头很容易就相信了这个借口，点了点头，不再缠着顾岁暖。
妇人看着顾岁暖丝毫没生气，还温柔又耐心的跟小丫头解释的模样，脸上多了些笑意，跟顾岁暖唠起家常。
“珍珠她经常来帮扶草民的生意，说顾大小姐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如今看来，她并没有骗草民。”
“之前那孩子还说，顾大小姐的愿望是国泰民安，等到愿望实现，她就来草民这里卖一辈子烤鸡。她说，草民的手艺好，她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妇人说着将烤鸡递给顾岁暖身旁一言不发的朝厌。因为没有戴面具，还穿的常服，妇人并没有认出这位是最近谣言四起的太子殿下，还以为是顾岁暖的护卫。
“这份烤鸡就不用给钱了，等珍珠回来，让她来草民这里报个平安就行。草民还等着她帮忙卖烤鸡呢。”
“……嗯。”看着那小丫头还在身边，顾岁暖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朝厌也配合接过烤鸡，并没有问价格。
只是在他们走到门外后，顾岁暖看向了朝厌，他也默契的掏出怀中的钱袋，趁妇人没注意，轻轻一掷，丢到柜台上。
等到忙碌的妇人看到柜台上满满当当的钱袋时，顾岁暖他们早已离开。
马车出了城，停在一片僻静的竹林。
十一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坑已经挖好，阿九的棺椁已经放了进去，就差合棺了。
阿九的葬礼很简单，送行的除了十一，就邀请了顾岁暖。
负责钉棺埋土的都是十一，之所以迟迟没动手，也是在等顾岁暖，想让她再看阿九最后一眼。
看着静静躺在棺椁里的阿九，顾岁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本放到她身侧。
“我搜罗了很多话本，本来想让你别老想着当我丫鬟的，可惜还没来得及给你看……”
顾岁暖本还以为阿九这是想不开，所以才非要跟着顾岁暖这个容易遇到危险的人。没想到原来阿九一直有着她自己的打算。
顾岁暖让朝厌把烤鸡放到阿九的墓碑前，和她说了最后的悼词：
“烤鸡是城东那家的，是老板的一份心意。她说你很爱吃，她们还在等着你回去。抱歉，我不忍心告诉那孩子真相，所以欺骗了她们。”
说到这里，顾岁暖顿了顿，叹息声很轻。
“若是那晚我没让你和我分开跑该多好。”
这样阿九现在应该还陪在顾岁暖身边，说着那些让顾岁暖尬到不行的话本台词，而不是孤零零躺在棺椁里。
十一合上了棺椁，顾岁暖和朝厌也帮了忙，将棺盖钉好，又一起埋了土。
弄好后，十一和顾岁暖谁也没急着离开，倒是都看向此刻有些多余的朝厌，朝厌明了的先回马车上等顾岁暖了。
在十一递给顾岁暖一封信的同时，顾岁暖也给她递去一个小木盒。
两人都有些意外，最终还是十一先打破了沉默：“小姐，这是阿九留给你的信。”
顾岁暖接过信，把小盒子塞到十一手中。
“盒子里是解毒的丹药，吃下这个，聂家就不能再控制你了。”
“小姐，奴婢想留在小姐身边……”十一知道阿九最后的愿望就是保护好顾岁暖，直到天下太平那一天，十一想代她保护好顾岁暖。
“不用，我孤身一人更轻松，不需要谁保护。”顾岁暖当然明白十一的心思，只是她不想再看到第二个阿九了。
见十一还在犹豫，顾岁暖直接表示：
“不然就和我打一架，如果你赢了，那你想留下来就随便你。如果你输了，那就证明你没办法保护我，只会拖累我。”
十一望着顾岁暖，她很清楚顾岁暖的实力，就算不打，十一也能肯定她输定了，见顾岁暖坚持，十一无奈退让。
“奴婢认输，不会再回去了。只愿小姐今后岁岁平安。”
“嗯。承国马上就要乱了，去找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顾岁暖也跟十一做了最后的道别，走之前没忘记往十一手里塞了两个沉甸甸的金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