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尧两只手扶着方向盘，眼尾睨着她脸上的愁眉不展：“你刚才想说什么，现在说。”
原来他有留意到啊。
季晚浓不抱希望地问他：“霍总，我们能办个假的结婚证拿给霍奶奶看吗？”
霍尧浅浅勾起唇角，笑的略有讥讽：“霍氏是奶奶一手创立，是她打下了霍氏的江山，你觉得拿假证能骗得过她？”
季晚浓耸下肩膀：“我猜也是……霍总，那我们结婚的消息不要公布，隐婚行吗？我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霍尧握紧了方向盘,语气微妙：“隐婚？”
季晚浓：“对，隐婚，只要熬到晴晴回来，我们两个人就悄无声息的把婚离掉,没人知道我和你结过婚，那么你和晴晴在一起也就不会受人非议了。皆大欢喜。”
霍尧：“呵，你倒是想的周全。”
季晚浓：“我想的周全点，也是为了我们三个人好啊。不然先是姐姐抢了妹妹的男人，离婚后妹妹又和前姐夫在一起，这流言蜚语晴晴可受不了，她就是个骄傲的小臭屁鬼。还有就是你也不会被人骂是玩弄姐妹俩感情的渣男了。”
霍尧：“那你呢？”
她？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
季晚浓随口说了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不用顶着豪门弃妇的名声一辈子嫁不出去，肯定没有男人愿意娶霍家继承人不要的前妻——”
猛地急刹车，让她的身体用力的向前倒去,再重重的跌回副驾驶。
季晚浓看到前方的红灯，小小声的提醒他：“霍总,开车还是要慢点才比较安全。”
霍尧看都不看她一眼，用力的握紧方向盘，表情不是很好。
犹豫半天，季晚浓才轻轻的问他：“霍总，隐婚可以吗？”
霍尧沉默几秒，才丢下两个字：“可以。”
她又问：“那我需要跟你签一个婚前协议吗？”
霍尧偏头，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不需要。季晚浓，你记住，我要是和你离婚，我净身出户。”
季晚浓：“…………”
即便是表达感谢的客套话，霍总的这个净身出户也太吓人了。
她浅浅的笑笑：“霍家这些年没少帮衬我们家，既然能帮到你，又是为了霍奶奶，我肯定责无旁贷。霍总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就当我是替季家报恩吧。”
绿灯亮，霍尧收回目光，发动油门：“我说到做到。”
季晚浓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就算霍尧真打算净身出户，霍家也不会允许。
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客套，她自然不会当真。
只不过她好端端多出一个离异的身份，这也的确是因为霍尧，他不管表示感谢还是表达歉意，大概率会在经济上补偿她。
这个等离婚的时候再谈吧，她会拿一个合适的价格，既不会狮子大张口，也不会显得霍总太小气。
——
霍尧很忙，开车去宿舍的路上，他的电话一直不断。
这个电话刚挂断，那个电话又打进来，都是公司生意上的事情。
他也一点都不回避她，手机连了车载蓝牙，他谈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尧过分信任她的原因，季晚浓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她是他白月光的姐姐。
不过霍尧信任她是一回事儿，她也得自觉。
于是季晚浓戴上了耳机，闭上眼睛听起了音乐。
其实她一上车就发现了，副驾驶的挡风玻璃后放着一只小猫香囊，画风极其抽象，是她在选修的手工课上亲手做的。
丑是丑了点，但味道很好闻，是她最喜欢的木屑混杂橘子汽水味儿。
她做了两只，晴晴要走了一只，没想到晴晴会放在霍尧的车上，霍尧竟然也允许……
猛然意识到他的副驾驶本该是妹妹的专属，季晚浓顿时感觉如坐针毡。
渐渐地，霍尧打电话的声音刻意压低，越来越小。
他似乎以为她睡着了。
霍尧所表现出的绅士优雅以及细心体贴，即便是良好教养的使然，和他假结婚的日子，应该也会很轻松……吧。
又过了一会儿，感受到轿车缓缓的停下，季晚浓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景色，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便立刻意识到，他这辆豪车，停在学校大门口，是太招摇了些。
他是特意把车停的远了点，免得她从豪车下来被学生或同事看到，不好解释。
霍尧温柔贴心的时候，真是做的面面俱到。
季晚浓说了句稍等，便解开安全带下车。
尽管霍尧说了不急，但她还是不想让霍总等她太久，从他视线消失，她就一路狂奔，跑了十几分钟，距离老师宿舍还有一大半的路程。
季晚浓后悔不已，她倒是宁愿被看到从豪车下来，也不想再跑马拉松了。
“季老师。”
季晚浓放慢脚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朝对方打招呼：“徐，徐老师。”
教微积分的徐子哲骑着自行车在她旁边停下：“季老师有急事啊？去哪儿？我顺路就送你一段。”
季晚浓有些犹豫，她和徐老师一个文学院，一个数学科学学院，实在是不熟，她坐人家的车，总觉得不太合适。
可她实在是不想让霍尧等太久，也是真的跑不动了。
季晚浓喘着粗气：“我回宿舍，徐老师顺路吗？”
徐子哲笑了：“季老师真幸运，我正要回宿舍取点东西，上车吧。”
季晚浓连连道谢，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到了男教师宿舍楼下，她再次道谢，又跑了一小段，回到宿舍，季晚浓从抽屉里拿起自己的户口本。
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让她的心脏又拧着疼了一下。
阳光透过绿荫斑驳洒在少年的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光，他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后背的白色衬衫印着一片汗痕，衬衣贴在他的后背，透过阳光，少年那纤细劲瘦的腰，隐约可见。
少年长身玉立。
啪的一声，季晚浓关上抽屉，转身离开。
她蹬着自行车呼呼的骑，偏偏出校这一段还是上坡，累的她满头大汗。
她也像照片里的少年一样，背后的衣服上透着一大片的汗痕，布料黏在后背，难受极了。
季晚浓猛地摇头，她不该再想十三年前的少年了，她现在应该想的是跟学校申请电动车入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