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是十年前建成的小区，并不算高档，也不是学区房，但周边设施齐全，正是放学下班的时间，小区门口买菜回家或者接孩子的人络绎不绝。
穿着水蓝碎花裙子的中年女人一手拎着新鲜的水果，一手拎着鱼肉，波浪长发随意披散着，见到邻居客气问好，遇到小孩子还会给对方一个水果，看样子人缘极好。
白榆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已经盯着那女人好一会儿了。
夏星帆心里虽然堵得慌，却也没乱吃飞醋。
阿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上个阿姨。
应该……不可能吧。
修长的手指捏住夏星帆的脸，“又在瞎脑补什么呢？”
夏星帆侧头，张开的想要辩解的嘴正好将其中一根手指含住。
两人都怔住了。
夏星帆趁势用舌尖在那根手指上绕了一圈。
白榆眼睛睁大，“放开……”
声音有点儿虚软，把手抽出来，用纸巾擦了擦，“不嫌脏啊你，我都没洗手的。”
夏星帆把纸巾接过来，仔细地帮白榆把手擦干净，“阿榆不脏，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阿榆的。”
白榆心安理得地被他伺候，语气傲娇的很，“我这么优秀，你要是嫌弃就是没眼光，脑子被驴踢了。”
余光瞥到那个女人进了小区，白榆拉着夏星帆下了车。
“奶奶好，我是来这儿寻亲戚的，我有个表姑住在这里，可我来的时候把手机弄丢了，联系不上她，刚刚我看到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很像她。”
白榆拦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太太警惕性还挺高，特意戴上老花镜仔细打量白榆和夏星帆。
白榆长得乖巧，夏星帆俊逸，看着都不像什么坏人。
不过这年头可没把坏人俩字刻在脸上，老太太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白榆轻笑，“我表姑叫姜慈恩。”
说着，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程维舟的照片，“这是我表姑父，奶奶您看看。”
老太太扶着老花镜仔细瞅了瞅， “呦，还真是小姜她男人。”
这下子老太太放心了，话也多了起来，“你怎么只有你姑父的照片，没有你姑姑的啊？哎呦，你姑父可真是个大忙人，十天半个月能见着一回就算不错的了，家里家外都是你姑姑一个人操持着，真是个能干的女人……”
夏星帆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没想过姑父会在外边还有个小家。
而且听这老太太的意思，怕是年头还不短了。
白榆笑着接老太太的话茬儿，“我姑父工作忙，是个大律师呢。”
老太太很惊讶，“是律师啊！怪不得看着气质就和一般人不同，那忙一点儿也应该，就是也不能总不顾家啊，两口子都这么大岁数了，也得要个孩子，有个孩子啊，婚姻才能长久。”
白榆又顺势从老太太口中套了不少话，就连姜慈恩住那栋楼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回到车上，夏星帆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阿榆，这事儿你早就知道？”
他很气。
这是这么多年来少有的情绪。
白榆：“今天才知道，姑姑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夏星帆能理解夏颖想要瞒着他的心情，姑姑为他付出了太多。
“我从来没有想过姑父会是这种人。”
他倾身过来，抱住白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
“那个姜慈恩，我记得。”
他是自闭，不是没有记忆。
当年那个保姆来的时候，他已经六岁了，很多事情都记得。
“怎么了？”白榆侧头，呼吸打在夏星帆的脸上。
这货的情绪不太对啊。
夏星帆的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是撒娇，又似是有无数的委屈要诉说。
“当年是我故意摔伤自己把她赶走的。”
这件事白榆之前也听周素华说过，是因为姜慈恩的疏忽导致夏星帆摔下楼梯，右腿骨折，夏颖才动了怒，辞退了姜慈恩。
从那之后夏颖也不敢再找其他保姆了，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侄子，活成了个机器人，也因此疏忽了程维舟。
当时所有人都感叹多亏程维舟性子好，善解人意，才没有计较。
现在想来，哪儿是不计较啊，是巴不得。
他应该在那之前就已经出轨了，只是掩饰的很好，或者说，夏颖忙的顾不上他，所以才没有发现。
“为什么？”白榆很好奇。
当年夏星帆自闭症很严重，应该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会在意身旁有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才对。
夏星帆眸色无光，紧紧抱着白榆，娓娓道来的语气平静地好像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
“姜慈恩刚来的时候，对我很用心，等姑姑彻底对她放心后，她便时不时找机会用爸爸妈妈的事情刺激我，她笃定了我不想说话，不会告状，所以越来越无所忌惮，现在想来，她应该学过心理学，或者是认真研究过，知道怎么样才能使我的病更加严重，所以我自己滚下楼梯，赶走了她。”
白榆的心陡然揪了一下，很疼。
要有多恨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宁愿自己滚下楼梯自残，也要将对方赶走？
他捧起夏星帆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后不准再这样了，能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伤害自己是最笨的一种。”
得了便宜的夏星帆唇角微扬，“阿榆在心疼我吗？”
炯亮亮的眼睛仿佛在说：阿榆就是心疼我！就是心疼我！
白榆才不想让他得逞，双手捏住他的脸颊，向外轻轻地扯：“想得美，哪天你要真是把自己弄残了，我就甩了你，再找一个，哼！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唔！”
夏星帆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快速将座椅放平，把人压在底下狠狠的吻。
这张嘴还是只有发出动情声音时才是最好听顺耳的。
……
回到夏家，白榆程维舟小家的位置告诉了夏颖。
夏颖的眼圈微微有些红，应该是曾经哭过，白榆和夏星帆默契地没有去问。
周素华给夏颖端来一杯温牛奶，“喝点儿吧，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