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言艰难地移开视线，却正对上纪谨夜的眼睛。
他微偏过头，狼狈地错开那仿佛透视般的视线。
几人走了一圈，心情各异。
只有沈淮戈认真地在观察录音棚。
“我去下洗手间。”陆子言说。
沈淮戈点点头，爱不释手地四处摸摸：“去吧，我试试这个麦克。”
陆子言大步流星地走出录音棚。
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泛起丝丝钝痛，甚至连呼吸都痛。
他走到洗手间，任水流冲过双手，他却神游天外。
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
他这前半生，颠沛流离。
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
说来也是个俗套的不行的故事，无非就是一个一无所有、深陷深渊的人，却突然遇到愿意拉他出深渊的老师。
不仅不嫌弃他的狼狈模样，甚至还让放在掌心宠着的矜贵公子也来拉他一把。
而他却卑劣地想占为己有。
但他不能。
……
录音棚内，纪谨夜看了眼兴高采烈的沈淮戈：“我也去趟洗手间。”
“你怎么也去啊？”沈淮戈随口问道。
纪谨夜勾唇：“不然你陪我去？”
“你小孩子吗，上厕所还要结伴去，自己去。”沈淮戈努努嘴。
他感觉这里真不错，过段时间他可以过来录歌。
但是他又不想让纪谨夜知道，这倒是个难题。
沈淮戈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个人。
聂庭云。
聂庭云应该可以帮他。
等过段时间把曲也编好，他就可以联系一下聂庭云，研究研究怎么瞒着纪谨夜把歌给录了。
沈淮戈暗暗点头，感觉可行。
于是又仔细地研究各个设备。
……
洗手间内。
纪谨夜走到陆子言旁边，打开了水龙头。
这声音唤回了陆子言的思绪。
他把水龙头关了，认真地打量起纪谨夜。
也是个矜贵公子。
想来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那么好的沈淮戈吧。
“你看出来了吧。”陆子言淡淡地开口。
“嗯。”纪谨夜漫不经心地拽过纸，擦了擦手。
随后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放至嘴边。
“给我一根。”陆子言说。
纪谨夜有些诧异，素来听闻陆子言爱护嗓子，竟然还会抽烟。
但他也没说什么，随手把烟盒递了过去，自顾自地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
“给。”他把打火机递给陆子言。
“谢谢。”陆子言用生涩的手法夹住了烟，送至唇边。
随着烟被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咳咳——”
纪谨夜看他这生疏模样，没有开口。
“你会喜欢他一辈子吗。”陆子言被辛辣的烟味呛的眼角发红。
纪谨夜熟练地吐出烟雾：“会。这个问题我仔细考虑了几年，可能并不比你短。”
陆子言听到这话，心里既有满足又有一丝遗憾。
他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又觉得抱有那种想法的自己，实在是无耻卑劣。
“你别欺负他，也……别告诉他。”陆子言开口，话中带了丝恳求的语气。
纪谨夜微微挑眉，他知道陆子言说的不告诉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真的有人明明喜欢一个人，却又捂得严严实实。
“好。”他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洗个脸。”陆子言转身对纪谨夜说。
纪谨夜熄了烟：“行，等你回来我们出门吃饭。”
随后出了洗手间。
确认洗手间只剩自己后，陆子言原本绷直的后背瞬间塌了下去。
手覆上双眼，害怕看到镜中自己的狼狈模样。
却有些热热的东西顺着手指滑下。
……
纪谨夜回了录音棚，见沈淮戈还在那里摸索着设备。
他走上前，从背后搂住沈淮戈的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如果第一个和戈戈表白的人不是我，戈戈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沈淮戈皱了皱鼻子：“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抽烟了？这么重的味。”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最先遇到的人不是我，你会喜欢上别人吗？”纪谨夜用了些力气，搂紧沈淮戈，依然追问答案。
沈淮戈被他勒得有点喘不上气。
但感受到纪谨夜的不安，他还是柔声安抚：“不会，不管先遇到你还是后遇到你，我都只会对你心动。”
“你要自信一点呀，你可是把我掰弯的人呀。”沈淮戈笑着说。
他微微用力拽开纪谨夜放在腰上的手，转了个身，面对纪谨夜。
沈淮戈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速极慢：“只能是你。”
纪谨夜只觉得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地震动。
“我爱你。”
他说完情不自禁地吻上沈淮戈。
沈淮戈愣了一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砸的失了神。
反应过来后，他手抚上纪谨夜的背，轻轻地安抚。
感受着身前人急切的吻，沈淮戈也微微张开口回应。
纪谨夜亲了会儿后，移开了脸，凑近沈淮戈耳边：“宝宝我好爱你呀，现在好想要|你。”
“别闹，等会陆哥回来了。乖，放开我。”沈淮戈面若桃花，嘴唇泛着鲜艳的红。
纪谨夜又蹭了蹭才放开他：“宝宝不喜欢我抽烟的话，我以后就不抽了。”
“也没有，少抽点。”沈淮戈并不喜欢束缚着纪谨夜。
他觉得他的爱应该是自由的，热烈的，而不应该是让人窒息的。
“好。”纪谨夜爽快回应。
只不过提起抽烟，他又想起来个瞒着沈淮戈的事……
他当时可是抽烟抽了个苦肉计的，不过这个事只有他知道，必然不可能再被发现！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我刚出去打了个电话，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陆子言站在门口示意两人。
除了眼角微微的一点红色，丝毫看不出异样。
“走吧，但是陆哥你那边可能有人跟拍，我们找个隐私性好的店。”沈淮戈说。
纪谨夜跟着他往门口走：“我订好了地方，一个私房菜馆。放心，不会有人拍到。”
“好，拍到也没什么。”陆子言微微笑了一下。
三人往地下车库走去。
陆子言偷偷地凑近沈淮戈，笑眯眯的指了指耳下：“这里。”
“小戈看起来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