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三哥哥，我不是好姑娘了
胡眉一惊，忙道：“小妖如何敢探查神灵？”
贾环道：“无妨，是老爷委托你做的，你不会有罪殃。”
京城城隍本就是天下城隍之长，有监察之责，派人去暗中查访，再正常不过。
胡眉道：“扬州城隍可有什么问题？”
贾环道：“我若知道，也不需派你去了。”
不过有问题是一定的。
林如海府上长久有怪异现象，这本就不正常，扬州又不是没有城隍，朝廷命官府上有异象，城隍早该出手扫除才是。
就算城隍一时腾不出手来，后面贾敏到来，也该将林府内的鬼怪驱除。
贾敏携带着他的神像，能发挥出一部分阴差的神力，即便仍旧不敌，也可以向扬州城隍求助，怎么都不该一直拖延下去。
唯一的解释只有扬州城隍出了问题。
贾环看着眼前仅六七岁的小萝莉，一本正经质疑自己做好姑娘的资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环被她说笑了，说道：“你倒是诚实，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偏见，其实说不出什么依据，只这一点就比许多人强。”
秦可卿道：“那小狐狸死得太无辜，倒是蒋靖，未免太便宜他了。”
“大学有言，天命不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说得正是这个道理。”
贾环问道。
香菱忙道：“爷，四姑娘都等你半天了。”
“他为了自保而提防妖怪，本无可厚非，只是为此便连两人之前同床共枕，柔情遣绻的情谊全然不顾，立即起了杀心，却不能不说他本性薄凉而又好猜忌，若换个性宽厚的人处此，后果就大为不同了，不仅成就一段姻缘，也不至于发生骨肉相残的惨剧。”
秦可卿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生起疑问，说道：“若胡眉真是那种凶残的妖魔，而蒋靖却是老爷所说的厚道之人，得知胡眉身份后，蒋靖不是去找道士除妖，而是向胡眉质问，胡眉反杀了他，那岂不是好性子却导致了恶果？”
秦可卿疑惑道：“什么叫本性的恶果？”
贾惜春道：“圣人老爷说的。”
贾惜春看看香菱，却不说话。
“想哥哥了？”
噗嗤！
贾环问道。
贾环道：“伱进入扬州城，务必将神像随身携带，它可以遮掩你的行踪，不被扬州城隍发现。”
贾环明白她是不想要香菱听见，于是打发香菱自去玩耍，这才问道：“说吧，你怎么伤心了？”
这个神灵驻世的世界就是这样，你选择相信神灵开示的善恶之报，而去做一个良善的人，若由此遭受不公，便该由神灵负责。
刚进屋，贾环见香菱正和一个小女孩子说话，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是惜春。
胡眉点点头，趴下来向贾环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城隍庙，向南方疾驰而去。
胡眉点头道：“尊神放心，小妖誓死完成尊神嘱托。”
“神灵秉持天命，其责任就在于让本性良善的人，得到善的果报，本性偏颇的人，也得到与其个性相应的果报。”
“其实并非人们一开始就要敌对你，只是你的猜忌性子作祟，将许多本能处理好的关系给弄遭了。”
贾环道：“你才做阴差几天，哪能不犯错，大家都是一点点学着做一个真正的神灵，现在想来，老爷以前的许多处置，也未必妥当，以后或许同样有犯错的时候，要做事难免会出错，所以历来真正做事的明君贤臣，往往争议也多，咱们只要用心去学，平心去做，其他的只好交给天道去评判了。”
贾惜春小嘴一瘪，颤声道：“三哥哥，我不是个好姑娘了！”
贾环惊异道：“谁说的？”
“难道要将他捉来丢进油锅炸一炸出气？”
“他只是本性有些偏颇，所以只需要承担自己的偏颇本性导致的恶果。”
“蒋靖就是如此。”
秦可卿继续四处巡视，贾环则返回荣国府，他先是去宁国府转一圈，因为他年龄小，丧礼上也没有他负责的事，因此偶尔开小差走开，也没人注意到，见宁国府这边无事，贾环不等天黑，很快又回来荣国府，先是去荣庆堂与黛玉说一阵子话，等天色渐渐暗了，这才返回东小院。
贾环见惜春眼圈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只当她是为死了哥哥伤心，他心中有些诧异，他记得原书中惜春是个比较冷情的人，与宁国府贾珍夫妇不见有什么交往，没想到感情还挺深的。
秦可卿这才心悦诚服，歉疚道：“是我太意气用事，让老爷失望了。”
“蒋靖现在的后果，已经够了，若他还不自知其本性的偏颇，以后自然有招来更多恶果，却不需要我们现在就如何惩罚他。”
贾惜春见贾环满脸不解，这才说道：“先前三姐姐给我讲书，她说圣人老爷说过，人若是不知孝悌，人就不是人了，而是禽兽，如今我亲哥哥死了，我心里竟然没有半分悲伤，圣人老爷的话是不会错的，我是不是就是他说的禽兽？”
“四丫头怎么来了？”
贾环笑道：“那就是神灵的责任了，如果一个人本性良善，却遭受了厄运，那不是他的错，而是神灵护持不周，神灵便应该给他报偿，或者许他来世富贵利达，或者将其封为神灵。”
贾环转头见秦可卿在一边闷闷不乐，问道：“你在想什么？”
“说到底蒋靖并没有作恶，得知自己身边的人是妖怪，他担心自己遇害，于是找道士除妖，这件事本身算不上恶，所以咱们也没什么好惩罚他的。”
贾环道：“那你觉得怎样才不会太便宜他？”
贾环笑道：“你也不用发这种誓，你只要完成第一件事，至于探查扬州城隍，你根据情况伺机而动就好，不用勉强，免得打草惊蛇。”
额，这从何说起啊？
“那你哭什么？”
贾惜春道：“我才不为这个哭。”
秦可卿低头想一想，赧然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觉不该这么便宜他，可要我说清缘由，我又说不上来。”
贾环道：“曾经有哲人提出一种说法，叫自我实现预言，大体是说，当你以猜忌的心思去揣测世人，以为世人都要害你时，最后可能与所有人都成了敌人。”
真得好萌啊…
他妈的，这天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