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言语轻佻，语气透露着无所谓。
姜玥还没来得及消化内容就先被他轻浮的口吻震惊到，只觉得耳朵一片轰鸣，无法相信这是傅森晗说出口的。
她短暂的陷入恍惚，直到傅森晗松开她的手转身搂过身旁的女人便往公寓楼的方向去。
眼看他们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她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她拉拽住男人正抬着撩拨女人头发的胳膊，面色青白地朝他大吼：“傅森晗！你给我说清楚！”
傅森晗神色漠然地偏头看她，面对他沉默不语的表现，身边女人紧随着不满地拉起他另一侧垂落的手臂摇晃。
“森晗……”
傅森晗重新回过头，他朝噘着嘴的女人勾起唇，嘴里说着暧昧不明的话：“乖，先上去等我。”
女人不愿意地摇摇头，但见姜玥一直拽着他不松手，而傅森晗也没有要推开她的意思。
三个人僵持在这也不是办法，最后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率先放开了他。
见到女人踩着高跟进了电梯，姜玥才松开紧紧拉拽着傅森晗的手。
她的气息已经紊乱，起伏不定的胸口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她是谁？”她紧盯着他在夜色中显得朦胧的五官，仿佛想从中分辨出真假，声音干涩地问他：“你不爱洛挽了吗？”
如果不爱了，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在看到刚才那一幕时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思绪冷静下来的姜玥深知傅森晗不是这种男人，他更不可能去喜欢这种满身风尘味的女人。
这两个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闭嘴！”
果然，在听到洛挽的名字时，他蓦地变了脸色，攥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路边拉去。
他的手劲儿不小，姜玥忍不住吃痛地覆上他的手，走了没几步她就被他大力甩开。
她的眼里不受控地跟着渗出湿意，却被强行掩了去，转身质问他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这样？”
“姜玥，我想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傅森晗冷漠地垂眸注视狼狈的她，“我不会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难道你就喜欢那种女人吗？”她伸手指向一旁的公寓楼，眼里的酸涩逐渐控制不住，朝他吼道：“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抬起的手随着话落渐渐无力地垂下身侧，刚问完她便自嘲地笑出声。
还能为什么？除了洛挽，还能有谁让他改变？
“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他淡淡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去。
姜玥快步上前拉住他，这次她的眼眸里透出了近乎疯狂的恨意，扯着嗓子问：“是不是洛挽？是不是洛挽让你变成这样？你见到她了是不是？”
“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傅森晗毫不怜香惜玉地拂开她的手，温柔的五官此刻尽是冷漠，“如果你不想我更加厌恶你的话。”
“……”
“傅森晗——！”
她朝他径自离开的背影大喊出声。
男人却是头也没有回一下。
任是路灯再明亮，此刻也无法照耀到他渐行渐远的漆黑身影。
姜玥任凭凄凉的夜风吹乱她的头发，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空般万念俱灰地立在路边。
目光呆滞地凝视空无一人的公寓楼门口。
她现在知道，只要有洛挽在的一天，傅森晗永远忘不了她。
她垂落于身侧的手颤抖着不自觉地攥紧，漂亮的美甲深陷进手心里的嫩肉，她却神情麻木的好似感觉不出痛意。
……
翌日一早，洛挽是被时司予叫醒的。
时司予很少会大清早把她喊起来。
她抱紧怀里的绒被翻了个身不去理他，昨晚她因为他的那句话乱了心绪，东想西想的最后不知道几点才入睡，现在她只想好好补眠。
时司予早已洗漱完换好了衣服，今天的他不再一身西装革履，只着一件浅白色的羊毛衫，外表看上去多了份平易近人。
他低眸注视女人毛茸茸的后脑勺，嘴角淡淡地扬起。
“洛挽，起床了。”他伸手覆上她单薄的肩膀想将她转过来，却被她扭动身子躲了去。
女人的反应让他嘴角笑意渐深。
他不但没有恼，反而用更柔的声音唤醒她：“你还想要孩子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刻意加重语气，洛挽却如惊弓之鸟一瞬间放下怀里的被子，转过头看他。
时司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才过了一夜他的想法又改变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男人翻脸就是比翻书还要快。
她不再多想，强撑着惺忪的睡眼靠床坐起。
时司予见她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内心深处最软的那块地方被狠狠触及到，他伸手胡乱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昨晚没睡好？”
“时司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洛挽答非所问，目光专注地盯着他，担心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时司予却是眉峰轻挑，“哪句？还想要孩子那句？”
“……”
洛挽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看他。
“想要孩子现在就起床，我们去看医生。”
“……”
原来，是这个意思。
洛挽心底松了口气。
很快她又不淡定了，外面的天透过纱帘看去还是蒙蒙亮，这才几点？
她在他的注视下，伸手去掏枕头边的小紫手机。
待她解锁一看，屏幕上面映着大大的白色数字：06：45
洛挽忍不住想翻白眼。
谁家医院这么早开门？时司予会不会太夸张？
她想也不想地将手机塞回原处，靠在床头的身子渐渐滑落下去。
时司予拉住了她的胳膊，对她刚才的行为轻蹙眉道：“现在已经不早了。”
这个时间点外面的空气才是最清新的，洛挽就是太缺乏运动，还爱睡懒觉，都没呼吸多少新鲜空气。
“哪里不早？现在这个点医院还没有开诊的！”
“陪我吃完早餐就差不多了。”
“你自己去吃吧，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起来。”
他态度强硬，却也不敢强制把她拉起来，只得用目光逼迫她。
但洛挽闭着眼，此刻睡意满满头脑昏沉哪感受得到他的视线。
面对女人装听不见的无赖模样，时司予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最终洛挽感受到身上忽地一凉，绒被被掀了开，身下多出一只温热的手，紧接着男人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腿，她被他轻轻地抱起。
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温柔到没有惊吓到她，她只愣愣地睁眼看着自己身子腾空。
双手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肩膀，怔愣之后她的耳根悄然出现一抹红，“你干什么？”
“抱你去洗漱。”
“……”
时司予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帮她挤好了牙膏倒好水，她红着脸接过他递来的东西。
待洛挽刷完牙，他又十分贴心地拧好毛巾等她洗完脸递过去。
洛挽此刻的脸蛋红的就像熟透了的苹果，她颤抖着指尖接过递来的温毛巾，在他炽热的视线下，呆愣地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完事后，她要上厕所，时司予却还不走开。
“你……出去。”
难道他还要帮她递草纸不成？
时司予一言不发地看了她良久，就在她耐心不足要再次赶人时，他真诚地发问：“你方便么？需不需要我帮你？”
洛挽：“……”
最终她吃力地推着他高大的身躯将他一步步推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今天的时司予仿佛被强行降智了。
就拿刚才上厕所一事说吧，她怀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方便怎么会今天才不方便呢……
因为洛挽要做检查，为了不影响结果她不可以吃早餐。
于是真的如时司予所说的，她眼巴巴地干看着，陪他吃早餐。
出门前，时司予又强制性地让洛挽换了件外套。
本来她穿的小香风外套，时司予却觉得不够保暖，硬是让她换成了棉服。
洛挽心里不免委屈，她担心以后肚子大了就不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了，想趁现在多穿穿。
可她终究拗不过时司予。
温城市中心的三甲医院向来最受人们欢迎，一是地段好，二是医疗设备先进，三是技术水平高，因此整日里都人来人往，甚至很多病患从大老远地方赶路前来就诊。
医院各个角落都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时司予推着洛挽到挂号的地方，他又一次利用自己随处可见的人脉走了捷径。
洛挽黑着脸低头注视身下的轮椅。
没错，就是轮椅。
她被时司予强制性地安排在这个家伙身上。
这会儿见他离开一小阵，她正要站起来将轮椅归还，却见男人又拿着几张单子返了回来。
屁股刚离开座位一点的她连忙慌张地坐了回去。
时司予走近后正要推她去看医生，她却突然回头按住了他的手背。
面对男人疑惑地垂眸，她支支吾吾问道：“我可不可以不坐这个了？”
她是怀孕，不是残疾啊……
她的话音刚落，时司予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推着她往前走。
洛挽见他不理自己，涨红了脸急切地说道：“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时司予，你不要太夸张了，这样占用公共资源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
他似乎听进去了。
不过很快，洛挽又一次惊掉了下巴。
只见时司予将轮椅归还后打了通电话，二十分钟不到，靳泽便开着辆商务车出现在医院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