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君子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丑，哪怕隔着面具，依然能从那浑浊的眼神中，看到瞳孔放大的震惊。
“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小丑却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前晃荡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瘾君子的魂似乎都被吸走了。只是默默的坐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丑见状，呵呵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双手一摊，装作很是无奈的样子，唉声叹气的说道：
“谁叫你被市长先生给揪出来了呢。”
“别说咱们这普通人了，就是那大企业，还不是说倒就倒，说关就关，昨天还生产的好好的，今天说停就停。”
“哎，没办法啊。。”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做作的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唇，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说道：
“噢，我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这真是太糟糕了。。”
说着，就掩面转过头，似乎很是难堪的模样。
小丑的话音，并不算小。虽然算不上扯着喉咙大喊，声音却也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围不少的人在清楚的听到了小丑的这句“有心之言”后，顿时面面相觑。
尽管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某些脑子转得快的人，脸上却是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看向周晨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
处在人群中央的周晨，在听到小丑这句话之后，顿时寒毛炸起。
他终于知道，小丑的目的，是什么了。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那故作神秘的面具，还有那笔挺的西装，都不过是障眼法。
那豪掷千金的抽奖，那壮士割腕的停业，还有那毅然决然的光头，都不过是铺垫。
而一切的一切，
只是为了，在现在这个场面，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那大企业啊，还不是说关就关。”
一句话，所有涉毒的利益群体，都被顶到了市政府的对立面。
一句话，所有的普通民众，都能感受到市政府的居高临下的压力。
周晨的双眼微眯，第一次的，从他的眼里，散发出了危险的气息。
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小丑却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什么一般，主动的凑了上来。
“怎么，市长先生。”
“仅仅抓了一个瘾君子不过瘾？”
突然，小丑似乎是恍然大悟的说道：
“噢，对了！”
“不光是吸毒犯法。”
“参与毒品交易，毒品贸易，还有帮助毒贩。”
“都违法。”
说着，他的脚步后退几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用带着恐惧的声音，故意颤抖的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都犯法了？”
“那些警察，会把我们。。都抓进去吗。。。”
“我们也会。。。被警察关进。。。小黑屋和阿卡姆。。。吗？”
小丑的话，立即在人群中引起了引起了一阵骚动。
哥谭警察局的小黑屋，哥谭岛上的阿卡姆。
从来都是，闻之可止婴儿夜啼的恐怖传说。
警察局的小黑屋里，关押的，都是那些无恶不作，却又没有势力担保的恶人。
不像是那些黑帮大佬，身后还有强大的势力保护着，他们要么就是被这些势力放弃了的人群，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势力接纳的恶人。
由于没有退路，他们根本不像是其他的罪犯那样，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刑满出狱。他们的心中，早就对未来的日子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早一点去地狱，还是晚一点去地狱。
也正因如此，他们每天唯一的乐子，就是折磨新人。
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新人。
而这群人之中，最变态的那群人，则会被送往—阿卡姆精神病院。
如果说，小黑屋已经是地狱，那阿卡姆，就是那群十八层地狱的疯子们，狂欢的乐园。
也正因如此，当小丑的话语，伴随着窃窃私语的人群，而逐渐向外扩散之后，那些没有带上面具，只是被高价值的奖品吸引来的普通人们，不约而同的或是低下了头，或是遮住了脸。脚步悄悄的朝着外面一点点的移动着。
说是一点点的移动，可随着声音慢慢向外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外面移动。骚乱，也就接踵而来。
开始，只是那些想要向外走的人，碰到那些一动不动的带着面具的瘾君子，开始推搡着想要向外走。
可很快，随着不同的人群，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现场就不仅仅是瘾君子阻挡了这些人想要离开的脚步。
而是，不同的人之间，也开始逐渐碰撞，相互阻扰。
随着第一个人开始破口大骂，火气，像是被点燃的火苗，迅速的朝着四周蔓延而去。
眼看一个大型群体事件，就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周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以目前现场的人流量来说，这可能都不仅仅会是一场闹剧，更可能随时将演变成一场灾难。
踩踏事件，从来都是最为严重的群体性政治事件之一。
尤其是，当这个踩踏事件还发生在了市政府的大门口的时候。
这个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成几何倍数的往上升。
更别说，他周晨还在现场，那就更是了不得了。
可是，正当他准备站出来阻止这场闹剧的时候，小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勾肩搭背的搂住了他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表情，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啧啧啧，怎么。”
“这就急了啊？”
“我看，你让那些学生们发动游行运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着急啊。”
周晨的双眼一凝，目光如炬的看着小丑，眼里发出审视的光芒。
“果然有你。”
周晨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许许多多破碎的模块，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拼接成了一个整体。
从伊丽莎白的上台开始，一切就慢慢的进入了他们的节奏。
以壮士断腕的手段，停掉止痛药的供应，并非什么经济考量或者政治阴谋，他们的目的，单纯是为了人为的制造出一个毒品真空市场，进而制造出极大的焦虑，以方便操控这群瘾君子。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同时切断了哥谭的其他毒品供应链，甚至以高压的态势，阻挡了所有想要趁着这波毒品真空，进来捞一笔的人们。
然后，他们启动了光头。
尽管，华夏学院，是因为自己的微服私访，才逐渐的走到如今的局面，但周晨基本上有理由相信。就算他没有任何动作，这群人也会想办法让华夏学院的事情闹大，最终逼的学生们不得不发动游行。
甚至，到那个时候，游行会以什么样子的方式开始，都不太好说了。
而一旦得知华夏学院开始组织了游行，那么，他们的第三步，也就将启动了。
周晨快速的扫视了一眼，乱糟糟的四周。很快，他的眼神精确的锁定住了几名带着面具的游行者。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们显得格外的安静，仿佛被人点上了穴位一般，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哪怕偶尔慌忙向外逃窜的人流给挤到，也不过是像一个站立的不倒翁一般，被推倒，然后再次站起。
「他们嗑药了」
看到这种状态，周晨立马在心里下了断言。
在这个瞬间，他也终于确定，小丑等人敢于肆无忌惮的驱使这么大规模的瘾君子的核心原因了。
毒品。
他们控制了库存的毒品。
在供给基本被切断，新的货源又进不来的情况下，现有的毒品，就是系在这群瘾君子们身上的鼻环。而现场这群带着面具的瘾君子，就如同那被上了环的老水牛，只能任凭主人牵着鼻子走。
用毒品来打击对手，这分明是周晨曾经使出的招数，可是如今却被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在感慨因果循环的时候，周晨不禁为敌人的学习能力，感到一阵胆寒。
然而令他更加胆寒的是，这一次的对手，想要的恐怕远远不止是如此。
原因在于，明明已经控制了这么庞大的人群，可他们依然在华夏学院布下了棋局。让学生们发动游行，让学院名义上的领导人，在游行运动中身亡。
没错，光头的死，是早就写好的剧本。
而这个“凶手”，如果不是他周晨，就会被安插到学生们的头上。
是学生运动，逼死了学院领导。
如果真的按他们的剧本走，如此危险的学生运动，要不要禁止？
禁！那恰好中了他们的下怀，连游行表达的权利都没有了，这届政府，到底想要干嘛？
不禁！那更是一步死棋。学生运动都可以将学院领导逼到跳楼，那规模更加庞大，涉及面更加宽广的社会游行，能将市长逼到什么地步？
横竖，都是一个难题。
这是他们给周晨送上的第一个下马威。
没错，他们。
在这一刻，周晨已经几乎百分百确定，这个事情，不是小丑一个人能完成的。
如果说，眼下这场由瘾君子带来的骚乱，还可以说是小丑的谋划。这也符合他一贯的，喜欢挑起混乱的做法。
那么，华夏学院的布局，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在小丑的背后，一定还藏着更深的谋局者。
想起在桌子上看到的那个名字，周晨顿时感到更加的复杂。
阿尔弗雷德。
这个在布鲁斯韦恩的口中，已经从韦恩集团消失了的名字。却意外的出现在了一个自杀的华夏学院院长的书桌上。
为什么？
他代表着谁？
是代表着韦恩集团，对于市长将蝙蝠侠送进监狱的报复？
还是代表着猫头鹰法庭，对于市长的新一轮的打击和算计？
亦或者，是牵扯着什么别的利益关系？
那么，更关键的问题是，
布鲁斯·韦恩，知不知道这回事？
他是知道，然后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还是真的被自己的这位如同养父般的管家，给蒙在了鼓里，真的颓废到什么都不想做？
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关系，随着周晨的深入思考，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而就在他极力的想要理清这里面的关系，而呆在原地的时候。
小丑带着他那夸张的标志性的笑容，轻轻的走到了周晨的身后。
他的双手，压在了周晨的肩膀上，示意着自己毫无想要攻击的欲望，带着周晨转过身去，看向马路的一端。
在那里，慌张想要离开的人群，已经和还未陷入木讷却因为毒品成瘾而高度亢奋的瘾君子们，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冲突。
大打出手的人们，和肮脏不堪的辱骂声，让周晨瞬间从思维的宫殿回到了现实。
“看看，我亲爱的市长先生。。”
“这不是很美妙吗？”
看着周晨想要上前阻止，小丑略微使劲，便压住了想要动弹的周晨。
知道自己此刻挣脱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周晨索性冷静了下来，想要看看小丑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看看这些疯狂到失控的人吧。”
“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不如意，就让他们显出了原型。”
“疯狂就像地心引力，所需要的只是轻轻一推。”
“嘣！～”
小丑夸张的拿手做出了一个烟花爆炸的手势，同时在周晨的耳边重重的模拟出一个爆炸的声音。
“这一切的理智，一切的秩序，一切的道德。”
“就将在疯狂之中，被瞬间撕破。”
周晨站在原地，第一次直观的感受着小丑带来的疯狂和压迫感。一时间，心里却也是理解了蝙蝠侠当初的痛恨和无奈。
「这真的是个疯子。」
可还没有等他感慨完，小丑搭在他双肩的手，突然发力，让他生生的由转了个圈，面对着自己。
用他那惨白的脸庞，直视着周晨，双手死死的捧着周晨的下颚，状若癫狂的问道：
“这，仅仅是道开胃菜。”
“你准备好了吗？”
“我亲爱的市长先生。”
说道兴奋处，他不由的伸出猩红的舌头，几次三番的舔着自己大大的嘴角。
看着疯狂的小丑，一直面无表情的周晨，却是脸上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同样的疯狂神色。
“我没问题。”
“那么你呢？小丑先生。”
话音未落，他猛的上前，从兜里出一把手枪，对准自己的方向，猛的扣动了扳机。
“有刺客！”
“保护市长！！！”
枪声响起的瞬间，早已准备多时的警员们，高举着防爆盾，手持警棍，踏出了市政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