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龙虎山中草木青
Jx省。
地处华北，常见丘陵地带，有十万大山，不乏绮丽壮美的景色。
在鹰潭贵溪以南，连绵不绝的大明山脉以北，有一座座险峰拔地而起，聚拢成山，登临其上，站在峰顶，可见云海漂泊的奇景。
山名龙虎。
岁岁年年，有许多人前来拜访，进出大山，络绎不绝，更有外地的香客，不辞万里前来，只为求得心中一愿。
其实像龙虎山这般壮美的山峰，在Jx省内并不少见，有道观的灵山，也有许多。
可在龙虎山前，都显得低矮了几分。
山名龙虎，是因为曾有真人张道陵于此炼丹，炼出龙虎真形。
张真人在此创立正一派，立天师府，为祖天师，由此发祥，自此，后世前来祭拜还愿的香客源源不绝，将此作为一处圣地。
正是十月光景，天刚蒙蒙亮。
龙虎山后山一处峰顶，有巨石屹立。
在巨石之上，还有一道人影盘坐在此，他身穿正一的藏蓝道袍，束发盘髻，头颅微低，眼神微闭，黑色胡须刚刚蓄出三寸的长度，正好硌着脖颈。
是个还算年轻的道人。
年轻道人面如刀削，胡须衬托出些许粗犷，又有自在随性的意味，他闭着眼，好像坐在巨石上冥想，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皮中，又似乎有神芒外放，正打量着山岭尽头升起的，浑圆如火龙珠般的朝阳。
这是龙虎后山，古阳峰顶，唯有正一观弟子可以出入，此时正是早课时间，却有人盘坐在此。
就在这时。
那古阳峰上，又有脚步声响起。
是一个矮个子的道人，顶着个大鼻子，五官却意外地协调，看着有些憨厚可爱。
他同样穿着蓝色道袍，一直走到了巨石下，抬头看向那高高屹立着的巨石，而后一步踏起，身姿犹如鸿雁一般轻灵，高高飞起，又轻轻落在了巨石顶上，站在了盘坐道人的身后。
小个子道人负着双手，向远处眺望，赞美道：“远看大太阳，近看太阳大，站在峰顶看，原来大太阳！”
“师兄，你看我这诗做的怎么样。”
小个子道人说着，将目光瞥向背对着自己的道人。
“呼……呼……”
回应他的，却是轻微绵长的鼾声。
张怀义脸色一滞，才发觉自家师兄却是在这……打着瞌睡。
不过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很大师兄。
在这龙虎山上，能够毫无顾忌，不上早课，想睡就睡不受拘束的弟子……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人了。
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的大弟子，他的师兄。
张之维。
“大早上睡个锤锤。”眼看张之维还在打着瞌睡，张怀义却丝毫不惯着，上前就要伸手拍向对方脑袋，让其清醒。
今时虽不同往日，他有了很多的境遇，遭遇了多次的沉浮，但身处在这龙虎山之中，他又能放下所有，好似从没有变过，随心自然。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将拍落时，张之维却忽然睁开了眼。
“师弟，我清醒着呢，怎么会打瞌睡呢。”张之维悠悠开口。
“那我方才说了什么。”张怀义眉头一挑。
“……”张之维无言。
“你果然在睡，还不承认。”张怀义呵呵一笑，随之在一旁坐了下来，两手靠在巨石上，吹着凉风。
“想睡就睡了呗，困。”张之维笑了笑，浓眉之下的大眼神采奕奕，伸手捋了捋自己那还不算长的胡须。
俩人都是三四十的人了，有时斗起嘴来却像孩童一般。
“你就是仗着师傅对你的宠爱，是吧，张天师。”张怀义撇了撇嘴，在龙虎山上下所有弟子眼中，他的师兄张之维将继任下一任天师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一个月之前或许还有疑议，但从今往后，却不会再有人提出质疑了。
“怎么，你不争了？”张之维斜督向他，“之前不是还吵着要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吗？”
“咳咳。”张怀义干咳一声，“你可别觉得我是怕了你奥，不服还是不服，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完成。”
说着，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凝重，“这一次回来，还是走漏了风声，我真的得走了，不能拖累龙虎山。”
“不走也可以的，咱能护得住你。”张之维说道，话语声平淡，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天塌下来了……还有师傅顶着呢。”
一句护得住，情义尽显。
这反着天下大势的叛逆话语，让张怀义一愣，而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感到温暖，觉得自己这曾经看不顺眼的师兄，怎么打都打不赢的师兄，还有着许多可人的一面。
他毫不质疑张之维的话，也相信对方的实力，但他却不能这做，更不愿躲着。
张怀义脸色愈发坚定，“与我结义的，一共三十六人，如今被天下视为贼人。兄弟姐妹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在正名前，我不能留在这，怕玷污了龙虎山。”
这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他又顿了顿，神秘兮兮道：“师兄，你可知道…我悟出了什么？”
张之维挑了挑眉头，没有回答，似乎不屑，却又透露着无形的高傲。
那可是让天下人疯狂，去争夺的八奇极，此刻其中一位拥有者就在他的身边，主动提起，打算传授哎。
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怀义无很无语，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打赢大师兄了。
于是他回头看向那山岭边外升起的太阳，许久开口：“术之尽头，炁体源流。”
张之维同样扭头看去，眯起了眼。
有大日升起，放下金光万丈，普照世间，照清了山岭本来的模样。
草木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