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成年人，对安滨羽，有我自己的判断，就不劳烦傅总费心了。”
黎漾冷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
天天来医院报道、悄悄说弟弟坏话、把许清如整成这样……这家伙最近这些骚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穿着纯黑色的西装，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过了很久，他才把拧开盖的矿泉水，一整瓶都泼在许清如的脸上。
动作迅速精准，毫无怜惜。
黎漾打量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昏迷中的许清如，突然被泼了一大瓶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凛冽的晚风中，冰凉的地板加上水，格外刺骨。
许清如瑟瑟发抖地睁开眼，一眼就看到正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傅清予。
他墨黑的眼眸中，让人胆寒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这点的许清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注意到黎漾，就抖似筛糠，匍匐着滚向傅清予脚边，嘴里不住哀求：
“饶了我吧，求求你了傅清予，我以后绝对不会了……傅清予求求你，求求你让我死个痛快吧……”
她虚弱的声音，在空当寂静的房间里，竟然还有点清脆悦耳的意思。
黎漾细心地注意到，许清如的手脚，似乎都已经不能用了。
想想不久前，她们很曾经在节目录制现场见面。
那个时候的许清如，挽着傅清予的手，挂着傅太太的名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现在却想猪猡般在地上爬行，没有任何人的样子。
她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和无穷的嫌恶。
傅清予把脚从许清如头边挪开，眼里是过于明显的不耐烦：
“许清如，眼不想要了？”
“不……不！不！不要戳瞎我的眼！我再也不敢了！”许清如爬行着、哀嚎着，“我发誓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手，我用余生向安滨雅，向黎……那个人忏悔恕罪！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这么久来傅清予的手段，已经让许清如形成了肌肉记忆，到死都不敢再说“黎漾”这两个字。
“黎漾”，几乎已经变成了刻在她灵魂里的恐惧。
傅清予面无表情地开口：“晚了，你已经没机会了。”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许清如突然开始发疯尖叫，即使不能动用四肢，也在疯狂磕头道歉。
看着她和傅清予之间的互动，黎漾眼里少有的浮现出些许迷惑。
她好像突然间，就不认识傅清予这个人了。
明明是他当初爱许清如爱得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冷漠无情下狠手的，还是他？
他一个人，就能唱一整出大戏了吧？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目光也转向了她，冷峻的侧脸，少有的有些僵硬。
他瞳孔紧缩，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低沉：
“李医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话问出来时，墨黑的眼底，带着殷殷希冀。
黎漾犹豫太过震惊，差点没反应过来“李医生”叫的是自己。
几秒种后，才重重点头：“有，有很多想问的。所以，傅总能给个方便吗？”
傅清予眼里的光明灭几次，带着过于明显的疑惑。
无奈，黎漾只能认真解释：
“医生要保护病人隐私，我有点症状，想问问许小姐。傅总是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傅清予：“……”
他看得清，现在面前这个“李扬医生”眼里，确确实实一片澄澈，只有对待病人时的认真。
可她看到许清如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也是很……
“怎么，傅总也有难言之隐，想让我帮你看看吗？”黎漾挑眉，看他的目光里，不含半点感情。
傅清予心里的想法，有些许动摇。
他瞥了眼已经动弹不得的许清如，还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的李扬医生，微微颔首后，退出了这个房间。
黎漾凝视着他的背影，确定他已经走远了，才把注意力重新落到许清如身上。
许清如同样也睁着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打量着李扬。
过了很久，她才冷哼：“不过如此。”
“什么？”
黎漾蹙眉，搞不懂这女人怎么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还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能被他带到这里来的女人，你是第一个。”许清如肮脏的脸上，洋溢着病态的笑，“可你，也只不过和那个女人有些形似而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能得到傅清予的真心吧？”
那个女人？
黎漾抱臂，居高临下打量着她卑贱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许清如得意地仰视她，好像以为她伤心了才不说话的，眼角眉梢都快高兴的飞起来了：
“傅清予心里，现在只剩下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在他身边，记得保护好自己的脸。等你的脸不像她了，傅清予一定会找下一个的。
现在除了那个死掉的女人，傅清予心里不可能再走进任何人了。
真想看看你现在的得意，变成绝望的样子啊……”
听到许清如说，傅清予只有一个死了的女人，黎漾还是很意外的。
不过，不影响她怼人。
“绝望？是你刚才摇尾乞怜的样子吗？”
她嗤笑，眼底轻蔑过于明显，
“都成这样了，还在嘚瑟什么？而且，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敢说那个女人的名字？许清如，你那么惦记那个女人，总不可能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这次，轮到许清如语塞，而且因为想起“黎漾”，而全身下意识抽搐发抖。
黎漾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微微蹲下身体，凑到狼狈不堪的许清如耳边，缓缓低语：
“许清如，叫一声‘黎漾’的名字，就让你吓成这样了吗？
你当初害死她的两个孩子，害死阮安的时候，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么？
你这么信誓旦旦说她是个死女人的时候，想过她会活着么？”
黎漾清楚看到，自己每说一次“黎漾”，许清如的抖动就会增加一分。
说到最后，许清如已经吓到脸色惨白如雪，眼睛布满红血丝，嘴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