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予的目光，停留在那个视频上很久很久。
确实是太像了，即使是黎漾，都差点以为这是自己二十分钟前，在不知名的停车场拍的。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气氛安静得可怕。
“监控里的女人，就住在这个地址。”许清如的妹妹，娇笑着把一张纸条塞到傅清予手里，“清予，你想去看看吗？”
说完，还示威似的把目光投向黎漾。
手里拿着纸条的傅清予，沉默了。
他沉静如水的目光，略过纸条、略过许清如的妹妹、略过傅老爷子，最终停在黎漾的身上。
“把你的口罩摘下来。”他低沉的声音，这次是冰冷的、命令的语气。
之前他每次想让黎漾摘下口罩，都会商量或者利诱，从没有拿出傅总的架子和气场。
猝不及防地直面他冰冷强势又陌生的一面，黎漾结结实实愣了五秒钟，没有任何动作。
很快，傅清予的耐心就用尽了。
他的眉紧紧皱在一起，眼里迸射出让黎漾有些害怕的锋芒：“我说，把你的口罩，摘下来。”
为了今天和爷爷见面，黎漾特意去找了特效化妆师，给自己下半张脸做了巨大改动。
保证就算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有这层伪装在，黎漾本该安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清如的妹妹那张略显得意的嘴脸，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在傅清予压迫感强烈的注视下，她还是乖乖摘了自己的口罩，露出口罩下那张和黎漾完全不同的脸。
属于黎漾的尖下巴，被特效化妆师改成了方形。脸型也从鹅蛋脸，变成了国字脸。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把她的薄唇变成了丰润的厚唇，鼻子也变得扁平、鼻孔有些大。
原本的校花颜值，被削成了普通人。
原本还热切拉着她手说话的爷爷，都被口罩下的这张脸吓得呆住了。
“啧啧啧，我听说黎漾颜值高得不像话。这个人……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啊！清予，你就算要找替身，也得找个大致相似的吧？”
许清如的妹妹，在旁边声音又大又夸张的感叹。
傅清予冰冷到骇人的目光，让黎漾全身都冒起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这次，他握着手里的地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留下黎漾、傅老爷子和许清如的妹妹，面面相觑。
“爷爷，你今天在医院检查一整天，也累了吧？让佣人送你上去休息吧，我来招待李医生。”那女人笑盈盈地说。
“李医生？”傅老爷子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这是漾漾，不是什么李医生。许曼卉，你这个女人，在说什么疯话？”
许曼卉勾唇冷笑，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黎漾，慢吞吞地解释：
“爷爷，你还不知道吗？你面前这个黎漾，就是昨天来为你检查身体的李医生啊。你昨天才说过，让她不要靠近清予的，现在就忘了？”
这下，老爷子就算再糊涂，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掀起苍老的眼皮，瞪着浑浊的眼睛，眼里写满了复杂和悲伤。
“你这个孩子啊，不管是因为清予还是因为傅家，做这样的事都……”他长长叹了口气，大概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吧。
他的眼睛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傅清予疾驰而去的车，无奈地说：
“其实我知道，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回来？
漾漾被那个臭小子伤害成那样，还不容易自由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李医生，今天这件事……为了哄我这个老头子，确实是麻烦你了。这张卡给你，别有负担，这张卡里的钱属于你了。
以后好好工作，肯定能自己挣到想要的前程，我相信，你是个好医生。”
黎漾还没反应过来爷爷说的话，就感觉掌心被塞入一张轻飘飘的、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
老爷子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让佣人搀扶着自己上楼了。
但，黎漾心里却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爷爷他是不是其实……
“现在，看谁还能来救你。”许曼卉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黎漾，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屏幕了，“说吧，你接近清予想要什么？钱？还是傅太太的位置？”
没有人在，她是真的连装都不会装一点，全身上下就连毛孔里，都是张扬跋扈。
这和刚才给傅清予看监控视频，和爷爷说起她真实身份的女人，完全不像同一个。
黎漾把口罩叠好放进口袋里，随意地说：
“当然是为钱，不然还能是什么？傅总的妻子生死未卜，陪在他身边多年的许清如，进了精神病院……这样的男人对我来说，太危险。”
说完这些话，恰好口罩也收拾好了，黎漾这才抬眸凝视她：
“钱，我已经拿到了。如果许小姐是为人，请放心，今后我都不会出现在傅总面前。我想，大概也只有许小姐这样的人，才能驾驭他，我在这里先预祝你成功。”
这次，轮到许曼卉被唬住了。
她大概见过不少要死要活，一定要留在傅清予身边的女人，还没见过这么容易就松手的。
傅清予高大帅气，还是傅氏集团的总裁，身价千亿，高贵冷艳……这些外在条件，几乎让他成为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真的有人，能在傅清予的追求中坐怀不乱？
许曼卉打量着黎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小姐，你比许清如聪明得多，所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黎漾漆黑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寒芒，
“这几天我的行踪，我见过谁说过什么话，你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这种能力，确实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比得了的。我向来懂得什么时候，需要知难而退。”
刚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黎漾想她应该已经接触过爷爷身边所有的佣人，还有医院里的护士，甚至那个特效化妆师。
这个许曼卉，能忍能装，变脸如翻书，绝对不是区区许清如能比得了的。
她医院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平时生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没空为了傅清予那种家伙，对付这么麻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