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收视率的王者之争
“你儿子演的可真像汉奸啊。”
“看着我就恨得慌。”
窗明几净。
朱昊的爸爸老朱在家里沙发上坐着，即便是在自己家里，老朱的坐姿依然保留着从前挺直后背的习惯。
在他面前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伪装者》的第五集。
当朱昊圆形眼镜大油头，穿着风衣推开明宅大门的一瞬间，老朱看了看朱昊的妈妈，脸上写满了大写的嫌弃。
他面前的茶水滚烫，旁边摞在茶几上的善本书飘着淡淡的墨香。
“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你看那个脸型，跟伱老朱家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朱昊的妈妈斜蔑了老朱，她用手里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名叫小郑的人的电话。
“喂，小郑啊，我儿子电视剧开播啦，你给端详端详？”
朱昊的妈妈一面看着电视里朱昊的表演，一面打着郑潇龙的电话。
她话语里的笑意锋芒毕露，仅仅是听声音也能觉出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毕竟是自己孩子，电视里的朱昊别说演军统卧底，就算是真汉奸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你惯孩子。”
“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给惯的。”
老朱语气又硬又横，只是声音小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都听不见。
如果让朱昊妈妈听见了，被掐一顿他也是不想的。
“喂？老徐？”
“对对对，挺好的我挺好。”
“电视上现在正在演一个伪装者你看了没有？没看？那我正式建议你看看。”
“演的特别好，特别是里面有个叫明阁的。”
“哈哈哈，对，就是我的那个小崽子。”
“哈哈哈！”
老朱讲电话声音很大。
他朗朗的笑声似要穿堂过室，告诉身边的所有人电视里的那个明阁，是自己的小崽子。
老朱虽然看不上朱昊原来宿主的不务正业，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独子，若有闯出任何的成就和成绩，当老子的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也是乐开了花。
“瞅你那样儿吧。”
还在开心的炫耀自己孩子的朱昊妈妈，瞟了一眼已经乐开了花的老朱。
她虽然嘴上还在埋怨，但心里也跟着开心。
“没没没，小郑我没说你，我说咱家你姐夫呢。”
“哈哈哈，你给我儿子端详端详，以后有没有机会演个电影什么的？”
“谢谢谢谢，小郑啊，姐就知道跟你说准儿没错。”
“有机会你来家里，姐和你姐夫给你包饺子吃啊！”
老朱虽然拉不下来脸儿，但是朱昊的妈妈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朱昊没什么能力时候，朱昊的妈妈也不好帮他求人走什么后门儿，但是现在朱昊演的挺不错的，作为一直溺爱朱昊的母亲，她可要给孩子谋划谋划了。
“姐，我哥他还是不想跟老王联系吗？”
郑潇龙在电话里声音犹豫。
年少时候的那些故事萦绕在心头，流露在唇口。
人过花甲，多少恩怨情仇都慢慢的放下了。
六十多岁的郑潇龙常常回忆年少时候，想起那群啸聚四九城的少年郎们的身影。
那时候天空又高又蓝。
在百花开遍的春天故事里，都是绿色的将校呢军大衣和鲜红的毛线围脖。
“这个啊...”
朱昊的妈妈抬眼看了看老朱的脸色。
老朱虽然还在讲电话，但脸上已经笑容全无。
“既然当了美国人，我和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朱捂住电话听筒。
眨眼的一瞬间好像也看见了那年阳光灿烂，但很快就飞逝到了脑后不见。
老朱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像是跟那群活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告别。
“姐，我知道了。”
“帮我给我哥带个好儿。”
郑潇龙挂断电话。
他深陷在沙发里面久久不能动弹。
都说人越老迈，就越是会深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我也老了啊。
咱们都老了。
郑潇龙艰难起身，老寒腿关节炎让他的行动有一点困难。
他在置物柜上拿起了被装裱起来的一个相框，相框里面六个身穿将校呢军大衣的青年没人斜跨一辆二八自行车，笑得天地不怕。
“喂？”
“什么这么晚了？这么晚了就不能打电话吗？”
郑潇龙想了想，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朱哥的儿子演电视剧去了，你也给看看？”
“我啥意思？啥意思还用问？”
“...是啊，都老了，得赶紧聚，不然可能你就咽气了。”
郑潇龙举着电话哈哈大笑，枯槁老斑斑驳的手，轻轻拂过相框。
......
电视机的黄金时段，从来都是电视剧最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一部电视剧无论走了多少后门，拥有多硬的人脉，到最后还是得看收视率这种硬实力。
《伪装者》从开播第一天就稳坐爆款剧宝座，但收视率的巅峰还是朱昊出现的第五集之后。
如果说《伪装者》这部剧就是群星闪耀的美丽星河，能牢牢吸引住青少年用户的心和眼球。
那朱昊就是整片星河里，最耀眼的那一颗。
只要他出现在电视里，演对手戏的靳冬和胡戈都开始肉眼可见的努力飚戏，但即便如此也没能盖过朱昊演技的锋芒。
面对利刃，无论布匹怎样努力增厚，也挡不过锋刃轻轻一斩。
不仅和朱昊同台的演员风头暗淡，几乎同时段所有电视剧的收视率都因为《伪装者》的播出，而下滑一大截。
特别是同样为间谍题材的电视剧，《南桥技工英雄传》。
于容光导演得知自己导的电视剧《南桥技工英雄传》收视率被《伪装者》大幅度领先之后，特别去看了《伪装者》这个剧。
在朱昊出来之前的前五集，于容光导演还觉得只要电视剧持续播送下去，等观众对《伪装者》演员的颜值稍微疲劳之后，他的《南桥技工英雄传》也不是不能和《伪装者》掰一掰手腕。
但自从第五集朱昊出来之后，于容光导演越看越绝望。
虽然同时段里他导的电视剧也在播送，但就连他自己都手握遥控器，看着朱昊的演绎不想转台。
“这是个什么鬼怪？”
于容光导演看着电视里的朱昊转头一瞥，明明十分年轻的脸庞上，两颗如鹰的眼眸风霜满载。
再瞬间，又伪装成了简单而人畜无害的汪伪训政处科长...
这就是新一代年轻演员的实力派演技吗？？？？
于容光导演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伪装者》又丧气又兴奋。
他好像没有勇气把电视台调回自己导的那个《南桥技工英雄传》上。
“爸，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让我看看你导的那个电视剧怎么样？”
“《伪装者》是挺好看的，但我总觉得你看得有点不开心。”
于容光的儿子于梓龙在饭桌上端着饭碗，小心翼翼。
他先给爸爸夹了个菜，然后看着他爸爸于容光看电视看的出神，眼神里夹杂着又懊丧又专注的神采，忍不住的提议。
“看完了《伪装者》再去看我导的《南桥技工英雄传》，我觉得我们俩会更不开心。”
于容光叹了口气。
他觉得不是他技不如人，也不是编剧的功底不行或者故事不行。
相反他真的觉得他找来的编剧王卷写的故事，比伪装者要强上不少。
但无奈的是，演员阵容和演技上相差太多太多了。
带脑子的电视剧最终还是输给了颜值能打的电视剧。
演员阵容方面。
他的剧里没有类似胡戈、靳冬、王瓯、宋佚一样的帅气青春漂亮的演员。
更没有那个跟妖孽一样，凭一人的演技爆发，加上幕后买热搜刷推广文的炒作，就可以拉高全网收视率的朱昊。
至于宣传手段，他比《伪装者》背后的杨思唯和朱钜文差的也不止一星半点。
“真要看？”
于容光兀自的看着电视机里的《伪装者》检讨半天。
他才刚刚回过神来注意到他儿子于梓龙，正眼神关切的看着他。
于容光挫败的笑了笑，倒不是觉得失败有什么可耻，而且还是败给了如此强大的对手。
他只是可惜。
没能跟上时代的他，白白浪费了一个那样好的剧本。
“嗯嗯！”
“我觉得我老爸拍出来的东西肯定不能比这个差到哪里去嘛！”
于梓龙善解人意的笑着安慰。
他爸爸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自幼当演员，几乎演了一辈子戏的爸爸，怎么可能差别人太多。
于梓龙接过于容光递来的遥控器，调到了《南桥技工英雄传》的电视台，陪于容光一起认真的看着。
一开始两人还有说有笑，但是越看就话越少。
再后来就算于梓龙干笑着找话题，硬夸剧情和演员，于容光也很少接茬搭腔了。
演员的演技上，真就落后《伪装者》太多。
于梓龙跟于容光一起垮着脸沉默。
确实是看这个会越看越堵得慌。
他现在终于理解，刚才他爸爸于容光为什么不像给他看这个自己执导的电视剧了。
“调回去吧把电视台。”
“让我看看明阁这个演员，还能把角色演成什么样。”
于容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于梓龙也跟自己表情一模一样，他们父子二人越看脸色越难看，越看气氛越沉重沉默，于是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叹息着说道。
“你爸我演了一辈子戏了，还就真没怎么见过这种表演方式。”
于梓龙调回了电视台，于容光又看了一会儿《伪装者》，几乎是忘了还没吃完端在手里的饭碗，双眼追着朱昊的风衣抖动定定出神。
“没见过这种表演方式？”
“好像只要朱昊出现的镜头里，其他演对手戏的演员演技都跟着往上提高了一大截。”
于梓龙听着他爸爸于容光的解说和分析，按拍了一辈子戏的于容光的视角再看朱昊，果然也跟着惊讶到忘了继续吃饭。
“对，没见过。”
“演员的表演一般我们认为可以粗暴的分为三个类别。”
“就是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
“体验派讲求演员要完全沉入扮演的角色之中，要‘真听、真看、真感觉’，那一刻你就是角色本人。不要考虑什么技法，就演出你角色最自然的状态。”
“这个派别的优点是，演员偶尔能演出惊世骇俗令人印象无比深刻的角色。”
“但缺点也很明显，体验派演员的状态不可能一直不受干扰的投入，不能一直维持稳定发挥，最可怕的是投入过深之后也容易出不来戏，余生可能都会带着那个角色的影响。”
于容光给儿子讲解的时候深入浅出，争取用最浅显直白的方式告诉于梓龙。
“表现派与体验派相反，强调的是演员不要受角色本身的情感干涉，而从角色里跳出来，像雕刻石像一样用精确的技法和丰富的知识去‘演’出来角色。”
“这个派别的优点就是，演员发挥水平非常稳定，只要体能跟得上，就算在摄像机前演一百遍也能精确表演，而不会受制于自己心灵上的任何干扰。”
“缺点就是要求演员的阅历和技法足够丰厚扎实，有大量的经验教会他究竟该怎么表演才‘像’真的。”
于容光用筷子敲了敲陶瓷的盘子边缘，叮叮的响声提醒了有点走神的于梓龙。
“方法派传承自体验派，但方法派允许演员用自己的想象，模拟自己身处的环境，来让自己的表演无限贴近‘真实’。”
于容光笑了笑。
“所以朱昊的表演是什么类别？你都概括的这么精确了，还说没见过？”
于梓龙伸了个懒腰。
电视荧幕上的朱昊在人群里就那么刺死了跟踪胡戈的特工。
朱昊一系列动作潇洒自然，如是不仔细观看，只觉得是人群里的特工自己摔倒在地了。
全景过后，镜头特写拼命的给细节给近照，于梓龙这才发现是朱昊用一把匕首几乎是在贴身的距离下，刺在了特工后背的心脏处。
一击毙命。
于梓龙仔细回忆刚才在全景镜头里看过去，完全注意不到朱昊在经过特工时有任何的停顿或者特殊动作。
按说朱昊如山峰一样的高大强壮的体型非常惹人注目，他要有什么举动应该非常明显。
但事实上，在远景镜头里能看到的，除了朱昊右肩极为细微勉强辨认的抖动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他怎么做到的？”
“莫非这个镜头拍了几遍，朱昊在远景里只是经过了那个被害特工，没有做任何事，而在特写里用刀刺入了特工背后心脏的位置？”
于梓龙皱眉不解。
“所以说演明阁的这个叫朱昊的演员我真的看不透。”
“看朱昊的戏，我感觉不到他在演。”
于容光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筷子，放在手里垂下肩膀。
“他刺杀特工的那一招你爸爸我也会。”
“那是我小时候跟一个说是皇城里出来的老头学的。”
“应该是宫里传承的刺杀技艺，我真不知道朱昊怎么会这个。”
于容光大大咧咧的起身，走过儿子于梓龙背后的时候，双眼杀意一瞬暴涨。
他右肩轻轻一抖，手里的筷子斜斜向上准确点刺在了于梓龙背部，左侧第三第四肋骨之间，那里有于梓龙正因本能恐惧而停跳一拍的心脏。
自小练习武术的于容光手上也有不小的功力，筷子的尖端如利刃一般，挑得坐在椅子上的于梓龙不由得向上挺胸想要躲开。
但因为是斜向上点刺，越是挺胸向后仰，背部的肌肉就越是一个弧形，牢牢的将体重压在筷子的尖端一点。
如果此时于容光手上的不是筷子而是匕首，想必已经齐根没入于梓龙的心脏。
“人类的皮肤肌肉并没有想象般的那么脆弱，如果是后背的话，想要凭借一只手的力量握住匕首，在贴身的近距离刺入人类的后背几乎不可能。”
“利刃会被肌肉卡住并抱死，在那么近的距离里，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
“但是这个挑刺的技巧，能让下意识想要躲闪的被害人的体重都成为你的帮凶。”
“动作隐秘，一击必杀，被害人不会来得及喊叫的。”
于容光看着手里的筷子，玩味的解说。
“看电视里朱昊的动作比你爹我都干净利落，你说他是演的呢，反正我是不信。”
于容光看着电视里的朱昊，扒了一口饭。
“爸，那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说的既然朱昊身怀这种绝技，怎么就来当演员了呢。”
于梓龙平复了恐惧。
朱昊在电视里表现得异常出彩，就算是带着脑子去看他演的角色，也看不出半点逻辑破绽。
“可能是娱乐圈来钱快又多吧。”
“这个时代，空有一身绝技屁用都没有，你只要有想要做成的事，非得是有钱不可。”
于容光放下了碗，眼神里露出一个成功商人和投资人的颜色来。
他已经在考虑在其他导演下手之前，赶紧联系一下朱昊。
现在朱昊以这么高调的方式出道亮相，各种奖项肯定不能少拿，下手晚了身价可就飞涨起来了。
“喂？小侯吗？你那个《伪装者》拍的不错啊，哪儿的话，你别谦虚，比我的强就是强。”
“我想问一下，那个朱昊的联系方式，你方便给一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