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啊？原来又要替我啊？
太和殿外秋风猎猎，塞外的秋高马肥。
正是一年中最适合进攻的季节。
朱昊一身龙袍，站在殿外房檐下。
他在镜头前望着屋脊上的骑凤仙人。
“往前一步，就是悬崖。”
“可我们都知道，你没有退路，只能往前。”
他向着东北方凝望。
那悠远的声音，似乎要随着长风吹拂向远，说给那个前世今生的命中宿敌。
皇太极继位时，外有大明构筑完关宁锦防线，联合蒙古和朝鲜封锁后金，内有四大贝勒合议制掣肘汗权，已经令他焦头烂额。
更不说近几十年顶着小冰河期的寒潮，经历两代人无数次的激战之后，他还要面对人口和经济双重的凋敝，生活困苦厌战的局面。
但凡是换成他爹，或者任何一个人来坐这个大汗之位，肯定会把局面搞崩。
可他是天聪汗，百世不出的一代雄主。
皇太极明白，他迫切的需要一场彻底的大胜。
这场胜利需要伟大到可以点燃所有人对战争和劫掠的热情，让所有人都相信只有在他的领导下，他们一定可以通过战斗使生活富足。
这样一来四大贝勒会被他一个个解决，内忧外困的局面一下子就会被打开。
所以皇太极亲率重兵进攻袁崇焕守备的宁锦，可在坚城利炮之下只换来个伤亡惨重的结果。
看上去皇太极和金国风头正盛，其实暗潮汹涌下，金国各方面势力已经到达极限，不需要一场失败，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局面还没有解决，冬天的残酷与冰冷，足以让他们分崩离析。
他们除了在这个秋季得到一场大胜之外，已经没有了退路。
“陛下，探子得报，金虏果然已经如陛下预料一样，已经突破大安口。”
“正紧急攻取遵化作为他们的落脚点。”
兵部尚书王洽身穿红衣，站在朱昊的后面弯腰拱手。
他一抬头，靳冬的脸旁出现在镜头里。
“陛下，西北流民已尽，曹文诏的兵马已经驻扎在京师南面的固安，卢象升的兵马驻扎在京师北面的昌平。”
“袁崇焕也已经做好了随时回援的准备，毛文龙正等待陛下的旨意，时刻准备从皮岛北上，一举拿下金国的盛京。”
靳冬并不懂明末，但从剧本的只字片语里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瓮中捉鳖局。
只要在京师之下能够成功阻住皇太极的第一波兵锋，随着援军不断的合围，金国的兵马也不过是任人蚕食的肥肉而已。
不但让他们的主力回不去长城之外，毛文龙可以把他们老巢都给抄了。
一旦捣毁这股女真，那本就离心离德全靠武力才拧成一股绳的女真部落，将再次回归散沙状态。
此举可保东北边陲二百年内出不来强大的金国。
“不愧是长的好看的人，就连交给你的工作也完成的这样细致到位。”
朱昊双目出神，看着靳冬的脸，他有那么一点时光混乱。
历史上的王洽也被他夸奖过容貌颀伟，只不过其人下场就有那么点凄惨。
靳冬看着朱昊投过来的眼神，老脸一红。
这个家伙要干什么，只是演个戏说个台词，神情态度居然这么认真。
靳冬只被朱昊望了一眼，心底便生出无限的热血和澎湃，好像是真的被皇帝夸奖了一样，想要马上继续卖力报效朝廷。
“停！”
孔生喊了一声，他坐在导演椅上仔细看着监控器上的画面。
“表情和眼神是都挺好的，但是你小子脸红个鸡儿？”
摸了摸小胡子，孔生看向靳冬的眼神有一丢丢的诧异。
“可能是心动吧。”
靳冬打了个呵欠，笑着解释。
这个解释也是说给他自己的，他确实是做梦都想跟朱昊一样优秀。
他跟朱昊一起拍了伪装者之后，已经算是比较熟络了。
对朱昊这个从外貌到演技全方位碾压他的混蛋，他的情绪已经从不服、打压、嫉妒，转变成了另一种佩服与欣赏。
毕竟谁还能总想不开，跟远超自己的人找别扭呢。
“这我倒是能理解而且尊重，但是吧咱们这个剧主要还是应该正能量一点，伱搞这么激情可没法播。”
孔生笑了笑，告诉靳冬这可得重拍一遍。
确实有很多网剧狂打兄弟好友之间的擦边球，借此来吸引女孩子们的视线。
但孔生作为导演有自己的傲气。
他理解中的好剧，可并不包含这种超越兄弟情谊的惊世骇俗的情感。
虽然跟李樰关系也很不错，但是他在导演的业务方面，还是比较不赞成李樰那种炒兄弟cp的做法的。
“不是导演，你可能误了个大会，我对这家伙能有什么激情？？？？”
靳冬挥舞着袍袖慌忙解释。
但是他的脸却更加的红润了。
......
朱红色午门城楼上的烽烟满眼，朱昊站在城墙上倚着垛口，心中仍然有着些许的遗憾。
制片人侯洪亮和导演孔生拒绝了朱昊复原京师古城墙的要求，作为《影帝崇祯》的最后一幕，好钱要花在刀刃上。
把钱用来修整影视城的明清宫苑的城墙，无异于把钱花在了刀把上。
这种无效花销在孔生和侯洪亮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们更喜欢把剩下的大笔投资，都着重花在皇太极和女真兵身上。
这才能拍出战场的恢弘激烈，而不应该去搞什么复原城墙。
毕竟这些城墙拍完之后又带不走，万一恒店方面还要求剧组把城墙恢复原样的话，那大概真就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朱昊有点心塞，他希望的最后一幕，可不是虾兵蟹将去打纸糊的城墙。
但侯洪亮也不是完全没听朱昊的建议。
侯洪亮和孔生在朱昊的建议下，把原来瘦弱的演士兵的群众演员全都换掉了，换上了一批结实甚至微胖的群演。
双方的精锐亲兵，更是从健身房里招募过来的猛男。
为了这最后的一幕戏，全剧组上下所有人，都在卯足了劲。
“导演，我就想问一问，这艺术总监兼男主角他正经吗。”
担当武术指导的程浩峰跑过来向孔生哭诉。
“你说他指导指导怎么演戏就算了，整天说我教的动作这不对那不对。”
“不是，怎么就哪儿都有他？！这么拆我台，我以后还怎么教别人动作。”
“导演，我就问问你，这事儿你管不管吧。”
程浩峰站在孔生面前十分恼怒。
新仇旧怨，程浩峰心底已经积压了许久。
他也是从小习武，后天一直有不断精进的练家子，当着演员们的面，他的动作被朱昊点评的啥也不是。
还说他的动作花里胡哨的花活太多，真要是对手敢这么舞刀花，自己保准一脚就把他踹倒了砍。
这还是人话吗。
前番拍《琅琊榜》的时候就是朱昊顶了自己的角色，这次又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讥讽他。
当时武术指导程浩峰的脸当时就挂不住了。
本来其实武术指导上的事儿，也轮不到导演来做主。
真要是有人说武术指导的动作不行，那么叫那人自己也来一套动作，之后大家一起研究到底是谁不行也就完了。
程浩峰一开始也是把手里用来示范的牛尾刀丢给朱昊，让他来一套觉得行的动作。
但他却没想到...
朱昊也不客气，拔刀就是一阵旋风般的展示。
刀锋劈过半空，风声被斩开的尖啸袭过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膜。
朱昊的刀势也不同于当今武术流派里的任意一支。
他的刀锋里似乎夹着冰雪与寒风。
他的每招每式都像从山海关外的白山黑水间，与猛兽的死斗中，由幸存的战士们代代传来的一般。
好！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朱昊还没展示完，现场的叫好声和鼓掌声已经连成一片。
那些扮演士兵的肌肉猛男们气概豪爽，对于武力展示这方面有着远超常人的认可心理。
甚至有些已经剃成了标准金钱鼠尾发型的猛男，已经在挥舞长刀，跟着朱昊的动作开始模仿了。
程浩峰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承认自己不足，然后请朱昊倾囊相授。
也许面子是丢一些，但因为多学了一种刀法，对于以后的工作也有不小的裨益。
但程浩峰受不了这种委屈，只因为心里已经压了太多的仇恨。
“你今天就说你管不管吧！”
“你要是不管，这个武术指导我是干不下去了。”
程浩峰气不过，站在孔生面前告状。
“嘿嘿，他刀法怎么样？”
孔生嘿嘿一笑，他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朱昊持刀在人前显圣的画面。
朱昊这个人一直就爱出风头。
但他因为确实有真才实学，所以出出风头孔生也觉得无伤大雅。
“确实...不错...”
作为上戏老师，他的艺术鉴别能力远超常人。
他心底确实承认，朱昊的刀法精湛凌厉，远非他所能及。
但他看着孔生导演的表情，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
“那个，小程啊，你看，现在咱们当老师的，有机会也应该让后辈年轻人也上一上，你腰不好我也知道，要不这次就让年轻人上吧，以后我有好机会再给你安排。”
孔生语重心长的拍着程浩峰肩膀。
原来，又要替我啊？？？
好讨厌的感觉啊！
程浩峰呆立当场，一双虎目中再次隐含泪光。
......
“你一定觉得我抠，是因为我喜欢钱对不对？”
孔生看着监控器上显示的粗剪视频，有心无意的对身边坐着的朱昊说道。
“那你就错了，其实我心里最大的追求，是那镜头艺术的巅峰。”
孔生无奈的笑了笑，仿佛是看透人间的老方丈，一脸的任由世人评说。
“嗯，我早就知道孔导演追求艺术的决心。”
朱昊看着孔生故作高深的笑容，表面配合的微笑着，但其实心里已经在吐槽了。
他肯定知道孔生到底喜欢什么，毕竟他们都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挺久的了。
但朱昊也明白，这个时候最该做的不是拆穿，而是配合着他的说法，等着他的下文。
“但我跟侯洪亮一样，觉得如果要想追求这个巅峰，必然会需要大把大把的钱。”
“不得不说，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孔生上一句还在说艺术追求，下一句提到钱的时候，就立即原形毕露。
那开心的笑容，绝对是因为发自心底的喜欢。
在我面前，你是一点也不装啊。
朱昊看着孔生，跟他会心一笑。
这才对嘛，这才是他认识而且愿意交流的那个最抠门导演。
正因为都是同样性格的人，所以他和孔生才总能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觉。
所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你要是君子，还怎么跟我这种小人一起到处牟取暴利？
但时移事改，古风高峻的真君子当今已经不多了。
这个世代里最常见的，还是连给真小人提鞋都不如的伪君子。
“不跟你开玩笑了，是这样的。”
孔生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他说的不开玩笑了，到底是指他对艺术的追求，还是他认为钱真是好东西这件事。
朱昊觉得肯定是前者。
如果孔生和侯洪亮真的把追求艺术奉为行事准则的话，正午阳光也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些号称追求艺术的影片，大多都成为了时代里的眼泪与灰尘。
正午阳光的金字招牌，肯定也早就被如今已经有资本进驻的娱乐圈，给抛到脑后去掩埋在尘沙之中了。
“我们正午阳光今年开播的《伪装者》和《琅琊榜》已经报送飞天奖，还有一堆能参加的奖项了。”
“我觉得你小子一定能有所斩获。”
“到时候你可别太紧张了，我提前和你说一声，让你有点心理准备。”
孔生看着朱昊，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是最大的追求其实是艺术这句话。
但倒也没什么，主要孔生是想跟他说一下另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朱昊眯着眼睛微笑点头。
“我一直想说的是，得了奖之后你要面对的事情和人可能跟没得奖之前截然不同。”
“身份提高了，收入变多了，诱惑和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我见过太多的人误入歧途，葬送了自己的人生了。”
“不要给自己太多包袱和压力，永远要记得你为什么来做这一行的初心。”
“老哥我啊，能劝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孔生想要去拍一下朱昊的后背，但是伸出手去才尴尬的发现自己身高不是很够，所以改成了拍朱昊的上臂。
他满脸上写的，是半辈子以来都少有的真诚。
孔生确实看过了太多的演员因为诱惑而走上歪路，甚至被绳之以法。
他真的不想看见朱昊也变成那个样子。
孔生认真的考虑了一瞬间，他觉得以朱昊的性格，最后如果朱昊要是落网的话，煌堵读可能不是原因。
最可能的原因应该是，经济诈骗、非法集资一类跟钱有关的事吧...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可不要小看我。”
“我最近存款已经朝着一个小目标狂奔了，在把这些都挥霍完之前，我怎么可能受到什么诱惑！”
“对我来说，除了我家宝贝施诗，能诱惑我的只有我存款里的数字，还有我买下的房产证大红本！”
朱昊一提到自己的几样宝贝，脸上喜不自胜。
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没有说给孔生，但随着汉服和配套首饰在网络上刮起阵阵的风潮，他的存款数字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更长，朱昊觉得或许是时候进行下一步打算了。
......
“老公，你收工回来注意安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秘密。”
听着刘施诗在电话里的调皮，朱昊的心忽然咚咚狂跳。
犹如擎天的盘古擂动了银河巨鼓。
“好，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