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简单的故事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上一次他是用着怜悯的目光，现在碧瑶见他用着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更加愤怒了，但没有做什么，而是问道：“我怎么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贪财道士如此的惹人生气，有话直说不行，非得整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陆姐姐怎么受得了。
“你......是不是在长老们面前吹我多厉害？”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碧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
凡云轩不再修炼，而是坐在她对面。
他凝视着碧瑶那双明亮纯净的眸子，等她的解释，然而碧瑶却觉得他莫名其妙，也不甘示弱的瞪向他。
良久，凡云轩率先收回了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拿碧瑶无计可施，于是苦笑一声，无语道：“不是，我没在跟你玩瞪眼游戏。”
“那你瞪我干嘛？”碧瑶突然发泄似的冷哼一声，把头扭向另一侧。
“好吧，是我错了，我就是好奇，听听你的解释。”
“你是不相信本小姐，还是觉得我做事不够细心？”碧瑶顿然放下手中他刚做好的糕点，回过头来，狠狠的盯着他。
要不是为了天书第一卷，自己早就把他卖了。
凡云轩不说话，他相信只要自己辩解一句，碧瑶就反驳一句，所以有时候最好的回答便是沉默。
正如他所想，见到凡云轩不说话，碧瑶才不紧不慢的解释：“只有长老爷爷们知道我在注意你，接下来才好方便让你成为我的护卫。不然无缘无故就让你做我的护卫，我爹必然会看出端倪。”
凡云轩恍然。
说完，碧瑶就猛的吃掉所有糕点，像是不打算留给他一块，然后拍了拍手站起身，潇洒离去，她的背影，充满了一股英姿飒爽，风轻云淡的味道。
然而走到一半，又往返回来急忙倒茶喝，看起来像是噎住了。
凡云轩哭笑不得：“碧瑶姑娘，我又不和你抢。”
“我是被你气的！”碧瑶气呼呼的指责他，直至他主动道歉一句后，她才道：“以后有话直说，不许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知道吗？”
凡云轩连连称是。
“话说.....你干嘛老是有话不说？”
这次轮到碧瑶好奇的询问。
“可能是跟雪琪姐和兰姐交流习惯了，平常一个眼神就懂了。”
“兰姐？”碧瑶微眯着眼睛，略带审视：“原来你是这种人，喜欢沾花惹草？”
凡云轩说道：“想什么？兰姐是我和雪琪姐的姐姐，关系很亲近，从小她就帮助我和雪琪姐许多。”
“哦...是吗？”
碧瑶似信非信的瞥了他一眼：“你和陆姐姐连姓氏都不同，又怎会有同一位姐姐？”
凡云轩摊手道：“干姐姐就不行？”
闻言，碧瑶很明显有些感兴趣：“细说。”
她平生最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经历坎坷的故事，最为感兴趣。
当初遇到黑水玄蛇后，碧瑶得知他与陆雪琪乃是青梅竹马，就想要听听两人之间的故事，然而陆雪琪对她爱答不理，那时凡云轩虚弱得不想说话，已经敷衍的答她几句罢了。
现在凡云轩又恰逢其时的细心讲述，碧瑶听完之后，啧了一声：“世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岂不是个烂好人？还有贪财道士你，感觉你从小就对陆姐姐图谋不轨。”
凡云轩：“..........”
图谋不轨吗？
或许吧。
“我们和兰姐，就像你和幽姬，有什么区别？”凡云轩反问一句。
碧瑶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一样，那兰姐和你们非亲非故，凭什么对你们好？我从小就在魔教长大，幽姨便是从哪儿开始照顾我，又怎能相提并论？”
鬼王忙于处理事务，朱雀圣使便在一定程度上担任碧瑶母亲的角色，给与母爱，是职责，也是心生怜爱，因此她是碧瑶最亲的人之一。
凡云轩才懒得解释那么多，虽然他也不知道兰姐为什么对他们两人那么好，但终归不是坏事，甚至让两人都感受到所谓的家庭温暖，这就足够了。
碧瑶瞧他不说话，也不打算问自己，嘴角边露出了微笑：“贪财道士，你就不好奇我小时候？”
碧瑶认为，既然凡云轩都肯告诉自己，就代表他相信她，告诉凡云轩自己曾经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就当做交换。
然而凡云轩仅仅是瞥她一眼，表示没兴趣。
谁管你小时候什么事，自己懒得听，也不想听，他自己连雪琪姐曾经的往事都不知晓，只知道是被遗弃在林澜城的小巷中，盼望父母来找自己，却迟迟等不到。
后来才便被他给带走。
“我说贪财道士，你真不想知道？”碧瑶质问一声，脸蛋憋得涨红，不是羞涩，而是气愤，凡云轩那一脸没兴趣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他依旧摇摇头：“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碧瑶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制了一番心底的怒火，他不愿意听，那自己非要讲，于是语气缓和道：“我小时候啊........”
.......
简单的故事，凡云轩也都清楚。
活埋地底。
割肉救女。
“.........”
碧瑶刚开始的语气很平和，本是打算给他简单讲一下便可，就当是一场交换，以后彼此也都能多信任一点，毕竟还真合作。
可随着讲述往昔越来越深，碧瑶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平淡的语气渐渐变成朦胧与伤痛，然后眼神空洞，呆滞，仿佛陷入某段悲伤痛苦的记忆当中。
然而她比凡云轩想象中的坚强，途中没有一点眼泪滴落。
但凡云轩知道，她的每讲述一句都是自身最深的痛楚，碧瑶在用这样的方式掩饰她的脆弱。
碧瑶一向骄傲，从没想过会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外人，但她看向凡云轩深邃的眸子时，却发现那双眼睛在悄无声息的安慰，黑漆漆的瞳孔当中只映衬自己一人时，顿然抿着嘴，没再说下去。
此刻，她觉得不需要再忍耐心中那份撕裂般疼痛，也可以毫无芥蒂的展示自己的脆弱，但还是很自觉的保留几分。
凡云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坐在她旁边，两人静静的坐着，气氛诡异。
过了良久，凡云轩率先打破尴尬：“我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色已晚。外面吹着冷风，你也早些回屋。”
他本就没打算安慰她，同时不擅长应付这类情况，也不太适合。
“嗯。”碧瑶低低应了声。
目送他离开时，碧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等等！”
凡云轩停下脚步回眸，碧瑶就留下一句“等我一会”后，便匆匆往屋里赶，她差点就忘记了正事，不然也不会主动让凡云轩找自己。
不知多久，碧瑶握着一柄剑从屋里走去。
她走到凡云轩面前，将剑递到凡云轩：“你的剑坏了，这是我的，借你，如果弄坏你得赔。”说着就直接塞到他怀里，不容拒绝。
碧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种剑其他鬼王宗弟子也有，刚开始我也只是练练，最后发现自己不适用剑，便一直放着。”
“谢谢。”
凡云轩正愁着没剑用。
“还有。”碧瑶拉着他的后领，拽了一下严肃道：“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
凡云轩拿着剑，沉默片刻，轻声应下。
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指的是什么，无疑是碧瑶的故事，他本就不太愿意去触碰，因此，都选择了避开，没想到碧瑶会主动讲述。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阻止才对。
碧瑶这个人某方面还真是固执，倔强得不可思议，偏偏又特别聪慧，总能猜透别人的心思.......凡云轩暗忖着。
碧瑶站在原地，目送着凡云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察觉到脸上冰凉，伸手一摸，像是一滴泪水，但显然不是。
天空灰蒙，寒风凛冽。
风吹动衣襟，她轻抚白皙脸颊旁的秀发。
碧瑶昂首怔怔望着，那张脸仿佛美得不真实，侧的发丝就那样被她随意挽着，带出一缕飘逸，露出一截洁白修长的脖颈。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