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商讨
“可是……大公真的会做出这样的行径么？”
维琴特似乎还是对现有的猜测有些怀疑，不太确定地说道，
“但是按照法理来讲，那些贵族领主们即使意外身死，领地的下一任合法领主也应该是他们自己的第一继承人。”
“只有本身没有任何直属继承人的领主，由于现在王室还没稳定，才有理由被大公接管领地。”
荣格却摇摇头，提醒道，
“别忘了，你说的那种法理本身就是在有王室威望维持稳定王朝的前提下才能存在的。”
“而如今整个王朝正在分崩离析。王朝最强的兵团都集中在中央联邦准备迎接随时到来的继位者之战。”
“谁来阻止潘希特大公一统南镰之地？就靠贵族领主们原本那些没得到征召民兵补充的士兵么？”
“何况……就连那些士兵，在如今的情况下应该也大部分都会顺着大公的声明而直接成为他手下的军事力量。”
维琴特也越发相信这个推论，承认道，
“确实，如今局面的唯一受益人就是大公自己。”
“但是，那么多领主的亲人朋友，应该总会有能得出类似结论的吧？”
“他们可能也会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向大公报仇为目标。”
荣格倒也同意这样的说法，点头说道，
“没错，一定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凭他们的力量又能翻起多大水花呢……除非……”
他看了眼维琴特，又想到了珍妮斯、丽朵薇甚至深梦之声乐团那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乐者们，继续说道，
“除非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能得到来自外神的帮助和力量。”
“如果这样的话，想必潘希特大公快速将整个南镰之地收归己手的计划就要面临一些困难了。”
“不过说到这里，我们最近可恰巧找到了一位对大公比较了解的‘援军’。”
…………
片刻之后，在维琴特的艺术室中，荣格揭开罩着那幅大型雪原画作的绒布，然后轻轻咳了两声，向着画说道，
“卓宁薇雅女士，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
“我们有些事情想要和你交流。”
很快，一个极为细小的人影从画中远处的建筑中走出，并朝着画作的“镜头”走来且越来越大。
苍白皮肤灰白头发的画中女巫来到了画中内容的最前方，她看着自己眼前那朦胧的门外景色，回复道，
“当然，我已经来了，你们要聊些什么？”
维琴特问向女巫，
“女士，你被分离出的时间应该是月亮蓝化之后不久吧？”
“那你对外神和第二批壁外者有什么详细的了解么？”
卓宁薇雅略微思考着说道，
“是的，实际上月亮蓝化之后没几天，蕾斯蒂娅就接受了潘希特的建议。”
“而之后也不过数天的时间，她就把我分离出来了。”
“至于外神和第二批壁外者……前者我仅仅知道这个概念，是说原本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存在的神只，一些人认为祂们可能拥有着超越四面之主或者风暴之主的力量，但与我们的世界一向接触很少。至于后者……我只是稍微听说了一点并不详细的消息，好像是月亮蓝化后出现的新壁外者，但与水晶王他们那时候的壁外者完全不同，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
“果然是这样……”
随后，荣格与维琴特二人一起给卓宁薇雅做了一次紧急补习，简短但全面地概括了一下关于月亮蓝化后外神力量靠近以及新壁外者各种奇怪之处的相关情报，也一并向她讲述了水晶王离奇死亡、昂首之地与长臂之地宣告独立、以及昨晚发生的血色会议这几件事。
安静听完所有信息的卓宁薇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并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流出了两行悲伤的泪水。
她有些意外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神色间像是一位正看着他人的孩童遭受苦难的母亲般发出质问，
“但是这片大地上的人民，又为什么要经历那即将到来的苦难？”
荣格叹了口气，说道，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没人能给出答案，连四面之主都不行。”
“不过至少，在南镰之地的人民是否要面对更加不公的命运这一问题上，我们还有着一些能与之关联的线索。”
顺着话题，荣格向卓宁薇雅讲述了自己对于潘希特大公的猜测。
听完后，她有些沉重地点了下头，解释道，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
“那些贵族领主，如果近期没有突破的话，应该是连一个英杰都没有的。”
“哪怕他们中的少数带着英杰级别的护卫，也没法阻止他们本人被蕾斯蒂娅通过傀儡魔法控制行为。”
“如果是在白天开的会议，那可能她想做到这种程度还有些勉强。”
“但在晚上，以蕾斯蒂娅的实力，就算贵族领主的人数再翻一倍，她应该也能完成。”
“而且在动机上，我也相信潘希特有着犯下这罪行的理由，他曾经不仅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过，认为整个短镰之地都应该成为更为统一的集体，甚至……更加独立也不无可能。”
有了卓宁薇雅的肯定，荣格和维琴特基本已经确定了，血色会议本身就是出自潘希特大公和蕾斯蒂娅的邪恶计划。
但关于如何应对这场整个南镰之地的大地震，众人还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荣格率先问道，
“假设，仅仅是假设，我们最后要武力对抗大公的宫廷，刨除军队之类的集团战力，对方手里最强大的个体大概是什么实力？会有大英雄存在么？”
卓宁薇雅回忆了一下答道，
“潘希特本人和他的第一死卫都是英杰中的巅峰强者，但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也没能力真正突破到大英雄的领域。”
“蕾斯蒂娅……在战斗能力上，如果是没分离我之前，仅仅比潘希特弱上一线。不过虽然我分离出来是变弱的，但我却真的没法肯定她在分离我之后也是变弱的，也许反而变强到能摸到大英雄的门槛了也不无可能……”
“不过这三个都不是最强的……潘希特手中一定有一个大英雄级别的战力，而且这个存在是会保护他的。”
“但即使我之前身为他的首席魔法顾问，也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位存在之外，而对其他信息也一概不知，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种族……或者干脆是不是生物？”
“所以……直接与大公的宫廷对抗，在我看来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取胜的手段。”
“我知道你很强，荣格先生，我之前观察过那些傀儡的尸体，飞龙的，以及巨人的。”
“你的实力也许并不比潘希特那个第一死卫逊色多少，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劝你慎重考虑与潘希特敌对的可能。”
“即使我清楚……”
她的神色再次浮现出难以掩盖的悲伤，近乎哀悼般说道，
“潘希特必定会将许许多多的无辜人民拖入战争的深渊……必定会给数不清的家庭和土地带来伤痛和悲鸣。但……”
“但即使我们要努力阻止这一切，也必须要找到一种存在着成功希望的方法，绝不能在什么都没做到之前，就把自己推向死亡。”
荣格沉默着点头，而维琴特则是较为轻松地为荣格解释道，
“荣格也说了只是假设嘛，其实他就是想了解下敌人到底有多强大。”
“现在只是开局，在任何潜在的可能都还没发展的时候，我们就急着做出决定也实在是太早了。”
“要我说，单单是完全控制住整个南镰之地，就要花费潘希特不少功夫，更别提他还想进军北上了。”
“更大的可能是他还没北上，王都和中央联邦的内战就结束了，康奈城的断桥就被魔法兵团修好了，然后王朝军队就进入南镰之地和潘希特打起来了。”
“毕竟，王都可能没信心收复昂首之地或者长臂之地，但南镰之地他们一定是不怕的。”
“我建议，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等着所有土壤中的种子都钻出了嫩芽，再视时局而动。”
“毕竟说句开玩笑的，我们就算现在飞进潘希特的群山怀抱庄园，直接把他和蕾斯蒂娅都彻底杀了，那南镰之地现在这个烂摊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画中的女巫与画外的荣格沉默着，算是暂时同意了维琴特的说法。
不过此时荣格又提到，
“让卓宁薇雅女士一直困在画里也不是办法，更是一种对她能力的浪费。”
“既然蕾斯蒂娅原本打算将分离出的人格安置在人偶上，那想必如今的卓宁薇雅应该也可以尝试通过人偶把自己带出画中世界。”
维琴特眼神一亮，赞同道，
“你这个想法不错，而且人偶或者说人造傀儡这方面，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你还记得海尔森么，那个和引路人组织合作的医师，他最近其实一直在研究人偶这东西。”
“不久前他找我沟通过一次，那时候提到，他之所以会和引路人合作就和人偶有关，具体的倒是没告诉我。”
“总之，他那面我负责去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制造一个适合卓宁薇雅女士的傀儡，帮助她从画中出来。”
他转而向画中的女巫继续说道，
“毕竟女士你可以自动活动的话，不管是情报还是机会，一定能获得不少的回报。”
虽然没想过在这里又要牵扯到海尔森，但是维琴特的提议确实也没问题，于是荣格点头同意，并补充道，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向你请教一些冰雪魔法。”
“没问题，荣格先生你可以先进来。”
…………
一段时间以后，荣格从雪原的画作中走出，为画作盖上绒布，然后找到维琴特简单道了别，就回到了自己的店铺。
刚才在画中，卓宁薇雅教导了他一个最为通用的冰雪魔法，地位类似于星月之国通用魔法中的魔力突袭，是其他很多高级冰雪魔法的基础和来源，名字也十分朴实，叫做北风。
荣格很快学会了这个冰雪魔法，而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个北风魔法其实就是凭空夺走了一块区域内的部分热量，就像是被一股极寒的北风吹过一般。
至于那些热量到哪里去了，荣格并不知道，也许是违反基本原则般凭空消失了，也许是通过某种未知的渠道转移了，总之，这魔法能凭空将沸水变凉，使水潭结冰，算是为荣格打开了冰雪魔法的大门。
回到店铺后，荣格一边思考着当下自己可以采取的行动，一边想着是今晚就去酒馆打听些线索还是等一两天之后血色会议的消息完全传开再去。
而一阵叮铃铃的铃铛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抬头看去。
在洛林热情的招待声中，好些天未见的克莱顿正朝着荣格快步走来，刚刚走到他面前甚至还没完全站稳，克莱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荣格，好久不见，你绝对想不到，我这次回恩布斯城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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