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老K匆匆来电。
迷糊中的叶淮之一瞬清醒，接起电话。
“李彪死了。”那边的老K声音还带着急喘。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只知道背后之人不只一家。”老K那边顿了一会儿，说：“叶总，我们有可能暴露了。”
这海城远比叶淮之所想象的还要乱，他捏了捏鼻梁骨，“你带着你那边的人先回帝都避避。”
“那您这边……”
“只要你没露出多余的马脚，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查不过来。”
“好，那叶总您万事小心。”
挂断电话，叶淮之索性打开了床头灯，余光扫到旁边那精致的包装盒，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车祸的事很快在一叶传开，叶淮之对杨壹柠的在意公司里的人有目共睹。
杨壹柠性情温和大方，又平易近人，颇受公司员工爱戴。
这样的人，自是有资格成为一叶的老板娘。
公司高层甚至还调笑叶淮之英雄救美后，是不是好事将近？
当时的叶淮之是什么反应呢？
听到高层这话，他抵着唇角，眼含朝露。
自林虞主动提出分手被叶淮之拒绝以后，这之后就没了下文。
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触以外，两人几乎没有再进行私下见面。
可这样僵持不下始终不是办法。
两人正式说开是在公司组织的一个小规模聚餐活动结束以后。
那场聚餐活动到场的人基本是研发部和技术部成员，外加宋时和林虞。
用餐途中，叶淮之对杨壹柠的特殊关照毫不掩饰，底下的人看得一脸姨母笑。
虽然分手是林虞主动提出的，但见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以及周围的起哄祝福，她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如今毫无顾忌地把目光聚焦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时，林虞只觉心痛如绞。
杨壹柠爱吃虾，却不喜欢剥，他便亲自给她剥了一小碟虾肉。
看着杨壹柠眉开眼笑，他的唇角亦笑意分明。
“叶总可真会疼人啊！”
研发部杨总率先磕了起来，连带着底下的人也跟着附和。
餐厅里有点歌项目，有人提议，“不如我们为叶总和杨顾问点一首歌吧？”
“好啊好啊。”有人起哄。
“林秘书座位离门口近，不如顺便去点一首吧？”薛呈玩味地看向林虞。
话落，餐桌上凝滞了几秒，似想起了什么——
视线齐刷刷落在林虞身上，包括叶、杨二人。
见叶淮之没什么反应，有人当即附和薛呈，“那就劳烦林秘书了。”
“不如我——”
还是宋时看不下去想出声解围，却被林虞打断，“我去。”
众人见她面色不改，起身出去点歌，不由感到惊诧。
但注意力很快回到眼神拉丝的二人身上，自是少不了又一轮的奉承。
林虞再次进包间之时，上一首歌正好播完，刚好切到了她点的歌。
一首《有点甜》回荡在包间，轻暖的前调响起之际，大家纷纷向主角望了过去。
众人火热的目光让杨壹柠羞红了脸，连喝了好几口红酒。
当她拿起杯子准备继续，被叶淮之拦住了，“少喝一点。”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旖旎的氛围在男女对唱中升到了高潮。
“是你让我看见干枯沙漠开出花一朵。”
“是你让我想要每天为你写一首情歌。”
“用最浪漫的副歌。”
“你也轻轻的附和。”
“眼神坚定着我们的选择。”
……
众人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直到歌曲结束，那两只黏在一起的手才不舍地分离。
酒后，大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如我们一人送一句祝福语给二位吧。”
“行，我先来。”技术部的一位男同事率先申请出战，“祝叶总和杨顾问感情幸福美满。”
“到我了，愿二位有数不尽的笑意和浪漫。”
说这话的是位女同事，一下把祝福难度提高。
珠玉在前，众人调侃越到后面难度越高。
很快排到了林虞，餐桌上也安静了下来。
林虞端着酒杯缓缓起身，抬眼对上二人时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略微收起。
杨壹柠柔和的面容下，嘴角咧起不甚明显的得逞笑意。
见林虞迟迟未说话，好不容易衬托起来的欢愉逐渐冷却了下来。
在众人等得不耐烦之际，林虞总算开口。
“祝二位岁岁欢愉——”
说完，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诚意十足。
放下空酒杯，林虞正好对上叶淮之冷漠的黑眸。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输人不输阵。
“得，这下还要喝光杯子里的酒，难度又上升了。”
后面还没来得及祝福的同事开始抱怨，被前面敬过酒的同事打趣了几句。
气氛又融洽了起来。
聚餐后，叶淮之理所应当地负责送杨壹柠回家。
其他的同事也各自拼好了车。
一辆车停在林虞面前，薛呈从后座探出个脑袋。
“林秘，载你一程？”
“不用。”
几次接触下来，林虞不是傻子，男孩的针对她不是感受不到。
薛呈“啧”了声，也不勉强，“那路上小心。”
接着按上车窗，汽车扬长而去。
又一辆车子停在了林虞面前，见里面坐的是宋时，她也就没扭捏地上车了。
“叶总这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希望你不要记恨他。”
开口的第一句，宋时就在为叶淮之开脱。
林虞蜷缩起手掌，不禁嘲弄道：“你还真是叶总的好员工。”
“毕竟工资给得不低啊，哈哈。”
“放心，我没有不满。”林虞也笑了，“毕竟工资给得也还可以，我还暂时不想换工作。”
宋时愣了下，随后调侃起林虞的牙尖嘴利。
林虞到家不久，接到叶淮之的电话，让她下楼聊聊。
她知道该来的总算来了。
下楼后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司机拉开后座车门等林虞进去以后就站得远远的。
车内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杏香味。
林虞抠着手，忍住了开窗透气的冲动。
“我来是想说一声，这段时间我已冷静下来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合适。”
男人温润的调调夹杂着点酒后的低哑，是林虞熟悉的声线，也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冷漠决绝口气。
一如当初他与向秋分割一般的不留情面。
地位一转，林虞从说分手的人，变成了被分手。
“能问一下吗？”林虞感觉此时身体不受大脑支配，“为什么是她？”
话音落下，车内寂静了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男人轻声说道：“因为她的脸。”
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林虞的心房。
这一刻她心中涌起无数念头，是悲亦是喜，是怒亦有恨，还有那么一些无能为力……
各种情绪交织下把她撞的支离破碎。
她手上青筋凸起，却拼命握紧拳头，似乎在死死压抑，与心中的冲动做着斗争。
最后林虞慢慢平复下来，声音不受控地哽，“祝你幸福。”好在大脑控制了下来，没有说错话。
“谢谢。”
对话到此结束。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林虞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最大的情敌，竟是她自己。
今年春节时她和林国庆的对话又在脑海中浮现。
“爷爷，我的身份好像被隐藏了起来。”
“……这是好事。”
“为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啊？
林虞抚着相框中父母的脸发呆，“爸，妈，这是为什么呢？”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周末两天，林虞去了一趟帝都。
当她突然出现在农家乐门口，林国庆和虞仲书还很诧异。
得知林虞是为了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不能暴露身份时，林国庆拍了桌子，罕见地朝她发了火，“让你别多问就别问，反了你了！”
彼时屋子里就只有祖孙三人，林国庆怒不可遏。
就连一向和气的虞仲书都端正了颜色，“小圆，这是为你好，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虞咬着嘴唇，自是知道今天问不出结果了。
“行，我知道了。”
她忍着心中的苦涩陪两位长辈吃了一顿饭。
期间林国庆也消了气，哄了她两句，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饭后，她以还要加班为由，溜了。
林虞心中有种预感，这个秘密也许和她爸妈有关。
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时，她被人叫住。
“林小姐——”
闻声，林虞转过了身。
来人是唐月沁的助理。
回过神来，林虞已经坐到了车上。
唐月沁撇嘴，“来了帝都也不知会一声。”
“这不刚来就被你逮个正着嘛。”
“一个人在街上发什么呆呢？”
“随便逛逛。”
唐月沁盯了她一会儿，笑道：“正好，陪我去参加个聚会吧。”
林虞憋了半天，说：“我社恐……”
“刚好，我俩凑一对。”
唐月沁话一说完，前面的助理捂嘴笑出声。
林虞无语。
说是聚会，其实就是剧组几个处得还不错的演员约出来玩一玩。
地点还是上次唐月沁带林虞去过的那家私密会所。
和这些多才多艺的人一起出来玩还是有好处的，唱歌、跳舞都有专业人士在，林虞相当于看了次免费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