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演练过的台词，在这一刻都被她忘在了脑后。
她吸了口气，选择了实话实说：“承诺过您的话我不会忘，等淮之醒来，我会离开。”
“醒来看见你，他会怎么想？”叶盛沉声：“你还嫌不够添乱？”
“可是叔叔——”林虞抬头，心虚之余视线真诚的看了过去，“他帮了我那么多，也因为我而……”
顿了顿，她没勇气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又总结：“我理应照顾他。”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盛冷笑，带着山雨欲来的迫感，“你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
林虞颤了颤，“我知道。”
“可那些针对我的人目前自身难保。”她又补充道。
言外之意就是她现在安全了。
可叶盛却不这么认为，“事情没有了结前，谁也说不准。”
林虞眉心紧拧，面上明显不太服气。
叶盛下达了最后通牒，“不要惊扰到文珺，自己找机会安静离开。”
他又道：“我只说这最后一遍。”
——
叶盛在海城并没呆多久。
期间林虞如常地应对。
叶淮之状态好了很多，隐隐有苏醒过来的趋势。
因此，罗文珺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起来。
聊天中，好几次和叶盛提起林虞。
“是，我知道依依也辛苦了。”叶盛笑盈盈道，又转了话题，“对了，我把秦姐带过来帮忙了，她明早的飞机过来。”
罗文珺嗔怨，“人秦姐还要兼顾孙子，你这……”
“秦姐孙子已经初中了，这学期开始住校。”
“行，那明天你去接一下秦姐。”
秦姐在叶家工作了十几年，罗文珺自是放心。
“好。”
“说起来这段时间你也应该感谢依依，若不是她帮我分担，我可得累死。”
“已经私底下感谢过了。”叶盛笑容温和的看过来，“是吧，依依？”
“是的，阿姨。”林虞笑应。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告辞，“阿姨，这几天我白天有些事要处理，可能得晚上过来了。”
罗文珺也没多想，只劝：“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先保证自己的休息。”
“知道了，阿姨。”
余光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依照和叶盛的约定，她得在罗文珺不起疑的情况下，逐渐减少来医院的次数，直至彻底远离。
天色渐灰，时间尚不算晚。
出了病房后，她没有直接回去。
而是去了某小区楼下。
直到天色染上浓稠的黑，熟悉的车才缓缓驶进了小区。
林虞把车拦了下来。
一人、一车保持半米的距离对峙。
等了一会儿，车主才缓缓下来。
男人隐在夜色的深邃中，神色并不分明。
林虞定定看着他，问：“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一定要这样吗？”
“那天我看见你了。”顿了顿，林虞声色染上寒意，“在医院。”
男人情绪不明，“所以呢？”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曹彬门口？是知道了什么？”
他反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林虞继续说：“没过几天，曹彬就出了事。”
气氛愈发凝滞。
寥寥黑夜，他轻笑着反问：“你觉得和我有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捏了捏鼻梁，林虞感到疲软，“这样好玩吗？宋副校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兆扬回了这么一句，上了车。
这次，林虞没有阻拦。
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把车停进车位。
宋兆扬下车后，她又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也没用。”他说。
“你和他们早就联手了吧？”
宋兆扬原本走在前面，闻言停了下来，不悦问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好歹也做了两年多的情报工作，你觉得狡辩有用？”
林虞语气很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见他细细打量过来，她轻笑着试探：“被宋家接来当靶子的那些年，你未必不恨宋家。”
“明面上你与我一道追查永和宋家的惨剧，可私下里你又通过我这边的情报，去找那些始作俑者合作，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兆扬面色不显，辨不清喜怒，“我没必要对你解释。”
散去学者的儒润，他冷硬的态度像一把尖刃，扎在林虞露出的后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虞与他们兄弟俩算是撕破了脸。
林虞在原地站了小半个小时，拳头紧了松，松了握。
她安慰自己，这一趟至少套到了线索。
回去后，她可以顺着宋兆扬这条线去查。
先是有程谨言和余总，现在就连宋兆扬也与他们有了合作……
林虞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又想到了和叶盛的谈话……
难道事情还真不算完？
很快，她就证实了自己的顾虑并不是空穴来风。
回家路上，她撞见了小王。
小王，陈真的下属。
小王像是刻意等在这儿，看见林虞笑道：“好久不见林小姐，我来是想问问爆炸案之前的绑架。”
林虞缓了缓思绪，“您来海城是因为……”
“因检举信而来。”他表明了身份。
林虞瞪大了眼。
想不到小王竟是专案组的人。
不仅如此，还是专案组的负责人！
林虞抿唇沉吟片刻，说：“您跟我来。”
挑了个安静的地儿，林虞把被薛呈绑架，以及怎么到的苏家别宅等经过，挑着能说的说了。
小王收回了录音笔，笑呵呵道：“感谢配合，回头可能还需要您的帮助。”
“我知道了。”
分开后，林虞坐在长木椅上平静了下来。
脑海里缕着刚才说的那些话，看有没有大的漏洞。
她的证词删去了一部分，她不相信小王没察觉，可人面色如常好似并未觉得不妥。
或许可以说他在听取过程的时候，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去质疑她言语中的漏洞。
能成为专案组的负责人，林虞相信他并不简单。
经历了两次朋友背叛以后，她不敢再完全交心于人。
而且，这人是陈真的下属。
她对陈真至今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是有话语权的大领导。
至于陈真具体是什么身份，这属于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