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晋扬而言，那完全是一份正常的协议。
只是这份协议超出了穆曦的承受能力，她觉得自己毕业之后，有十年时间都要替他卖命，那她还有自己的生活吗？
她指着上面的一条协议嚷，“我不要这个，这个去掉！”
李晋扬摇头：“你可以去掉所有的，只要你说作废就可以。”
穆曦不敢，“哇”一声哭出来，“叔叔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呜呜呜。”
李晋扬站起身，伸手把协议一撕为二，冷冷说道：“作废就可以，我说了，我不做强迫人的事。”
一看协议被撕了，穆曦的哭声一下子小了，她害怕她妈妈现在就死在医院里。
她手忙脚乱地蹲在地上，把他扔掉的协议捡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叔叔，叔叔别撕，你别撕，不去了，我不去学校了……叔叔，我不讨厌，我一点儿不讨厌你……呜呜呜，你不要撕……”
李晋扬一把把她拉起来，穆曦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她使劲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手里还抓着被撕烂的协议，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叔叔……”
“曦曦，”他说，“我说过我不会强迫你，你不必委屈自己。”
穆曦拼命摇头：“我没有委屈，叔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隔天晚上，穆曦躲在房间，一边抹眼泪一边又重抄了两份，一个字都没敢漏。
还乖乖签上自己的名字，送到了李晋扬面前。
李晋扬看着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眼睛通红，一言不发可怜巴巴地站在他面前。
拉开门让她进去，穆曦进去后，站在客厅里，一动不敢动，手里还捏着两份协议。
李晋扬伸手拿过来看了看，对她一伸手，“笔。”
穆曦立刻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笔递给他。
李晋扬签了字，递给她一份，自己进了卧室。
穆曦仔细看了看，收好，完了就站在客厅不敢动，又小心地看着他的房门说：“叔叔，你别生气了，我跟周少棠早就分手了，他都出国了，那条也没必要去了。”
李晋扬的眼睫动了动，沉声问：“是因为五十万？”
穆曦赶紧摇头，“不是的，之前就分手了，和这个没关系。叔叔，我不闹了，我很听话的。”
又说，“叔叔，我觉得我的脚好多了，我要先回学校了，辅导员今天找我谈话了，说因为脚伤，耽误了很久，我不能再偷懒了。”
“回来。”李晋扬对着她说了声，穆曦站住，面对着门站着，低着头也不说话。
李晋扬走过去，伸手搬过她的身体，穆曦还是低着头，回答得老老实实。
“曦曦，乖，”李晋扬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别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穆曦木着小脸，忍住眼泪，“叔叔，我没有闹脾气，我要回学校了。”
看，小丫头闹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倔，明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就是忍着不哭，还跟你装的一本正经。
李晋扬敢说，她今天只要出了这个门，绝对会哭得惊天动地。
李晋扬暗自叹口气，又开始恨自己没有原则。心里这么想着，话也跟着说了出来：“曦曦，听话，别闹脾气，我带你吃饭好不好？乖，我不会逼你……”
穆曦猛地抬眼盯着他，几秒钟过后，山洪暴发了，天崩地裂了，水漫金山了，然后她哭得惊天动地：“你还不逼我？你就是欺负我……”
她从昨天晚上憋到今天晚上，情绪一下就释放出来，“叔叔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就是讨厌你，就是讨厌你……你就是流氓，就是臭流氓……”
她不但是这两天的事，而是综合了所有的事。
妈妈的病，周少棠的背叛，在叶家受到的委屈，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心里别提多委屈，她现在就觉得全世界都欠她东西！
她这一哭，李晋扬什么脾气都没了。
得，讨厌就讨厌流氓就流氓吧，他不说话行了吧！
穆曦这一哭，就把嗓子给哭哑了，哭到后来都哭不出声了。
哭得李晋扬手足无措，说不签协议，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穆曦一听，忙里偷闲说一句，“偏不……呜呜呜……口头协议没保障……这样……以后我找不到工作，就赖着你了！”
等她不哭了，消停了，人也虚脱了。
李晋扬也累个半死，世上还有比她更折腾的吗？
李晋扬真是怕她了，他头疼地揉太阳穴，那丫头还在那边抽噎，哭得太厉害，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
穆曦哭出来脾气也就没了，也不倔了，就红着一双兔子眼，开口竟然是：“叔叔，我饿了。”
等她洗完脸，李晋扬就带她出去吃东西。
小丫头吸溜吸着面条，偶尔还会抽一下，拼命往碗里倒辣椒酱，搅了搅，继续吸溜。
“曦曦，别吃那么多辣椒……”李晋扬看了眼疼死了，她多喜欢吃啊？吃得满头是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倒？！
穆曦不理他，直到发现他把辣椒酱让人拿走了，才说：“叔叔，我同学要是问我眼睛为什么肿了，我得说是吃辣椒吃的，不然我说是哭的，多丢脸啊。”
“你不哭不就不丢脸？”李晋扬直叹气。
穆曦理直气壮地反驳：“谁让你欺负我？你不欺负我，我干嘛哭啊？叔叔你这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你都这么大人了，我真鄙视你……巴拉巴拉……”
李晋扬直接起身付账去了，赶紧走吧，本来就比她大，再被她气短寿就不划算了。
穆曦说了一半，李晋扬都走了，“哼！”
第二天穆曦的眼睛果然又红又肿。
展小怜又来蹭课，盯着她，问她为啥顶着兔子眼。
穆曦支支吾吾说是吃辣椒的缘故，展小怜才不信，逼着她说实话。
穆曦死都不说，最后被逼得没办法，就骗展小怜是因为夜里做梦梦到周少棠，气哭了。
展小怜开始安慰她，“傻妞，你别伤心了，虽然说周少棠还不错，但是怎么说你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太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是不是啊？你别伤心，以后一定找一个比周少棠好一万倍的帅哥，我看天天送你上学的大叔那么帅，让他帮你介绍吧。”
穆曦哭了一晚上，也折腾了李晋扬一晚上，心情其实挺好的，听了展小怜的话觉得怪，“胶带，你上次说的好像是两条腿的蛤蟆，这次怎么变成三条腿了？”
展小怜默了下，怒道：“你找个三条腿的蛤蟆让我看看？抠字眼是吧？我让你抠抠抠……”
穆曦被她抠得直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不小心说错了下嘛……”
年轻的小丫头们嬉笑着你推我下我推你下，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醒目，同学送来注目礼，两人视若无睹。
直到班长对着展小怜吼，“胶带，早自习时间，你别带坏穆曦！”
展小怜大怒，穆曦表示很无辜，周围同学爆发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