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头答应，吩咐旁边的宫人。
“就按太子妃这么办。若是父皇怪罪了，我去与父皇说。”
太后七十岁寿宴，众位臣工、域外使臣都会来贺，若是缺席了五王爷，确实不像样。
“七弟以为如何？”
“五哥短视且愚蠢，即使恢复了，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来。”沈澈神情清贵淡漠，“更何况，五哥疯癫痴傻我也见过，怎能如此快地恢复？恐怕这其中有问题，大哥要小心。”
太子一挥手：“瑾行就是太过玲珑心窍了，考虑过多，思虑过重，才这样失眠。”
沈澈不语，面色沉沉，若覆寒霜。虽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已经算是同意了此事。
太子倚重晋王，若是晋王没有了意见，他自然也就乐得同意太子妃。
“行，就按太子妃说的办吧。沈嘉再恶，也是宗室。拟孤手谕，在宗人府发落之前，就允他们在小范围内走动。着五王爷夫妇二月十一出席太后七十寿宴。”
宫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太子看着棋盘上越来越小的白子范围，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四年不见，瑾行下棋的技艺又提高了，大哥甘拜下风。”
沈澈面容冷淡，清隽身影卓然而立，神色淡漠疏离。手下棋盘黑子凌冽，已经占领大半的城池，颇有些肃杀之意。
沈苌在旁边盯着沈澈看了半晌，悄悄走到一旁，拉着傅天衡的袖子：“我说傅天衡，你觉不觉得，七哥好像有些不高兴。”
明明赢了太子，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淡得有些不对劲。
傅天衡睁眼说瞎话：“你看错了。”
沈苌摇头：“我应该不会看错，七哥周围的气场都是黑的。”
傅天衡：“这个事情嘛，一言难尽。”
这边两人难解难分，那边太子妃已经让人盛了一碗药汤，端到了太子面前：“殿下，该喝药了。”
太子身体常年不佳，一直用药吊着。
“图可汗的药送至京都时，务必片刻不耽误，直接送入太医院。”沈澈淡声吩咐。
到了太子用药的时候，沈澈也不便叨扰，还好之前已经将朝中事务谈了，只见晋王殿下将棋盘一推，便有几个宫人上前收拾。
他不甚在意，接过流萤端过来的洗手金盆，用花露之水濯手之后，与太子拜别，离开了东宫。
绕着朱红色宫墙，晋王殿下脚步生风，一路卷着薄雪，匆匆穿过月门，对后面流萤吩咐道，“让江枫晚上过来府上问话。”
傅天衡在晋王身边，吊儿郎当的模样收敛了一些，偷偷瞧了一眼沈澈：“咱们晋王殿下日理万机，还得要一个王府武婢过来问话？殿下要问什么。”
沈澈压低声音，淡淡道：“沈嘉恢复了，也不见江枫过来汇报。太子妃之言，略有蹊跷。”
“如今五王爷府被宗人府的人看管着，江枫出府频繁的话，难免会引起注意。这毕竟是被圈禁的王爷，还涉嫌谋朝篡位的私铸铜币案，哪有那么容易出府。”
傅天衡怪声怪气，继续补充：“明明是您之前说的，让江枫没事就不用来汇报了，半月过来王府一次即可。”
沈澈眸光幽深，冷冷睥了一眼傅天衡。
“我那日已经替殿下问了江枫关于沈嘉的情况。”傅天衡觉得自己很是未雨绸缪，“言女郎在给他用药，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恢复神志。江枫说，言女郎未假他人之手，所以沈嘉的情况，她也就知道这些。”
“秦王那边的动向呢？”
“庄皇后寻了个七十大寿的由头，将秦王也召回京都了。看车马动向，估摸不过两日就可以回到京都，刚好可以赶上太后寿宴。”
郎君眉目疏朗秀雅，轮廓和眉眼都极为出色，眼眸乌沉沉的，在漫天薄雪的映衬下，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欲望。
“京都的天要变了。”
沈澈坐上车驾，撩起帘子，遥遥地望着乌压压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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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得知二月十一要出席宫宴到宫宴当天，言语卿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
女郎聪慧且巧思，但从未有过任何宫宴的经验。这一上来就是太后的寿宴，显然与她之前所设想的“让她出门买个药”有千差万别。
“我只是想让太子妃和太子说说，让我们平日里能偶尔出门，没想到你的太子妃可好，误会了，直接第一回合就是地狱难度。”言语卿临行前给沈嘉做着最后按摩，看他恹恹欲睡，在他头上淡声说，“我可没去过什么宫宴，可得给你出丑了。”
沈嘉拍拍她白皙的手背，温声安慰：“别担心，有我在，你怕什么？”
沈嘉眼看恢复得越来越歪，从前有多阴枭狠毒，如今就有多温和柔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妇。
马车轱辘，踏过一片青石板，一片开阔平地映入眼眶。这还是皇宫侧门，他们早早入了宫，是因为小辈要在宫中食午膳，为晚上的寿宴做准备。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在宫人的指引下停了下来。言语卿扶着沈嘉从马车上走下来，只看到一片绿意嫣然，花木扶苏，御花园中曲水流觞，冒着蒸腾的热气。年轻的贵族郎君和女郎们在其中玩水打闹。
言语卿震撼……和她想象中的宫廷宴会不太一样。
渔火在旁边扶着她，轻声惊叹：“京都贵族们都玩得比较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咱们晋地，这可不成样子……”
“确实。你们两个看好你们殿下，我四处走走看看，切不能让你们殿下伤人。”
“卿卿不带着我吗？”沈嘉自从知道了她的小字，便一直这么喊。
言语卿面色不耐，她在五王爷府天天看，日日看，已经把沈嘉给看吐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放风，她半点都不想沈嘉入她的眼睛里。
不过这样的话是不能说的，言语卿敷衍道：“你同郎君们叙叙话，我去旁边的桃林子走走，看看桃花。”
说罢了也不管沈嘉怎么说，径自带着江枫渔火便离开了此地。
说到底，言语卿和这些贵族女郎们都不熟，又以前的言语卿与哪位女郎相熟，到时候见到面了反而尴尬，自己去桃林里赏花，倒是能够逃过一劫。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言语卿边走边看，扯下一条累累花枝，刚要转弯，就看到几个郎君坐在清泉石上聊天。
议论的话不住地往言语卿耳里飘，桃花林子不大，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宁夕回来了，你们要追求的就赶紧的呀，还在这里等什么。”
言语卿呼吸一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躲在花枝后继续听。
“宁夕回来了，晋王也回来了好吗！”
“他们两人的事，板上钉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