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的话中意
南知意跑出医院才发现自己没手机没钱包。
她本来想招辆计程车回家，但医院处的这个路段是单行道，除了私家车进进出出，这个时间点是不会有计程车特意绕进来拉生意的。
她只能往前走，等到路口的地方，再打车。
但到路口需要走很长一段路。
而在中段的地方有一片类似小树林的绿化带，南知意看到有个摇摇晃晃的男人坐在花坛边喝酒。
那酒瓶子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嘴里还不知道骂骂咧咧在说什么，但有几个字眼南知意听清了，是臭婊.子。
南知意拧眉，下意识地往路边的地方走，想绕得那男人远一点。
但那男人听到脚步声抬头，然后就突然朝着南知意冲来，“臭婊.子，你终于终于回来了，钱呢，快给老子钱！”
南知意吓了一跳，拔腿就跑，但男人竟然把手里的酒瓶朝着她就是一扔。
还恰巧仍在脚上。
南知意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男人大步而来，揪起她的头发就把南知意的头往地上磕了一下，“臭婊.子，老子没把压去还赌债，你特么竟然敢提离婚，还给老子戴绿帽子，看老子怎么打死你！”
“唔……”
南知意脑门磕地，瞬时眼冒金星，她想挣扎，但晕眩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而男人又把她拖进了身后的小树林，然后对着她就是一顿踢踹，“臭婊.子，还敢跑，你特么嫁了老子就是老子的鬼，没钱就给老子去卖，否则老子弄死你！”
“啊……”
南知意疼得四肢百骸都在颤，她面色煞白，她看到有车灯从不远处打过，可隔着黑压压的树林，没有人发现她。
她惶恐，害怕。
甚至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些。
是人倒霉的时候，什么都倒霉么。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依稀中，好像听到有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
但胸口又被重重踹了一下，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
她睁眼，听到一阵纸张翻页的声音。
扭头，看到沙发那头，蒋聿风正在看文件，还好几本文件同时翻来翻去。
似乎是感应到视线，蒋聿风抬眸，清冷的眸子就这样对上她。
所以，后来是他救了她么。
南知意抿唇，磕下眼帘说了声，“谢谢蒋总救我。”
蒋聿风起身，走向她，居高临下的眸子带着冷意，“你有多少命对我说谢谢，刚训完你，一个人冲动地跑出去，不知道女人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
南知意瞬时红了眼，他又这样，又训她。
是她想被人暴力相向的么。
是她想遇到一个酒鬼的么。
就像很多时候，一个女人被拖进巷子强歼了，很多人说的不是那个强歼犯多该死，而是笑那个女人为什么不知道保护自己，为什么穿那么少，为什么那么晚还一个人走夜路。
她以前对这种新闻也就看看，但这一刻，她才知道那种新闻背后遭遇事件的女性有多悲哀。
南知意突然觉得蒋聿风很讨厌，和那些看笑话的喷子有什么区别。
撇过脸，南知意冷冷道，“蒋总说的是，一切都是我活该，所以麻烦蒋总以后不用救我了，谢谢。”
“……”
有阴霾沉上蒋聿风的脸。
可南知意撇着后脑勺，看不到。
砰。
门被震得砰砰响，南知意知道蒋聿风被她气走了。
可他气什么。
他训了她好几句，她才怼了他一句。
她才气。
不久病房门又被推开。
进来的是先前的警察。
警察手里拿了两份便当，环视了一圈，惊讶道，“南小姐，你醒了啊，蒋总呢，出去了吗？”
南知意抿着嘴，不说话。
警察了然了，肯定又是跟先前一样闹气了。
“南小姐，是不是蒋总又训你了，我知道蒋总训人语气是严厉了点，但他也是为了你好。”
警察把手里的便当盒放上桌，道，“你可能觉得，为什么你明明是受害者，蒋总还这么指责你。”
“但你知道警局积压了多少待解决的案子么，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
“这个世界永远有罪案在发生，很多表面无害的人可能下一秒就做出杀人的事。”
“而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往往逮着一个无辜的人就下手。”
“但我们警方能做的是什么呢，只是在接到报案后将歹徒绳之以法，可那些无辜受害者的生命，我们却是无法挽回的。”
“你也可能会说，那错的是罪犯啊，为什么蒋总还把所有错都归在你身上，仿佛你就是活该一样。”
“但是南小姐，你要想一想，如果你昨晚真的被那个酒鬼打死了，你觉得除了你的亲人会为你的死难过，其他人，会对你有一丝怜悯或同情吗？”
“他们顶多说，你好倒霉，遇到个暴力的酒鬼。”
“或者再没口德一点的，说你活该，谁让你这么晚一个女人去走夜路。”
“总有一些人，喜欢看着别人的不幸当笑话。”
“而我们警方，能阻止别人的嘴巴说什么吗？不能。”
“我们也不能像变魔术一样，突然把那些罪犯都变成好人。”
“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劝市民，防范于未然，不要乱穿马路以避免车祸，不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公共场合防止被人贩子盯上，不在夜晚一个人出行以免遭遇小偷歹徒。”
“南小姐，生命只是你一个人的。”
“没有人可以随时随保护你。
“蒋总昨晚能救你一次，但他不可能永远救你。””
“所以蒋总才训斥你，对你严厉。”
“他的本意不是骂你活该，而是想告诉你，你应该有一颗警觉的心，懂得保护自己。”
“当然蒋总的语气可能是真的不好，但蒋总向来就是个严厉的人，这点性格原因可能无法改变，但他训你的初衷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南知意没想到警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当自己较真于蒋聿风的恶劣语气时，警察看出的，是蒋聿风严厉下的关心。
原来人和人之间，思考问题的方式真的大不相同。
一时，有些汗颜。
南知意不好意思道，“警察同志，谢谢你提醒我。”
警察笑了笑，“唉没事，就是多说几句话的事情，那你先吃饭吧，我去找找蒋总，让他也来吃饭。”
警察说着走了出去。
而不多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的，是蒋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