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梦回南靖挥云散10
五日后，穿封柏腰腹上的致命伤在顾君迁的细心照顾下已经完全止了血。
穿封柏身体虽还虚弱，但已经能下地，且有藿香雪绒蒿的加持，行走不成问题。
今日正是穿封启和秦语旋的大婚之日。
穿封柏打算趁着夜晚婚宴人多潜入皇宫，找南靖皇述说真相。
“不行！”顾君迁怒呵，“抓拿你的圣旨就是南靖皇亲笔下的！你还去找他？找死吗！”
顾君迁在外，是出了命的毒嘴高傲，平时里如高岭之花清静，也就面对穿封柏时才会忍不住发脾气。
穿封柏：“他知我是女子之身，又怎会相信我会通敌篡位之说！父皇定是被穿封启所蒙蔽！”
“……”顾君迁无语反驳。
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南靖皇知道穿封柏的女子身份，怎么会如此坚决的，就听信了她通敌叛国，想要谋朝篡位的话。
其中必定有蹊跷。
冷静下来后，两人才又好好分析起来。
顾君迁：“圣旨是让穿封启抓拿你归案审判，他却暗地假传圣旨屠杀了挥云军。我承认你说得没错，南靖皇那边定有受蒙蔽的可能。”
穿封柏：“我自小由父皇养大，我是什么样的人，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父皇知道了真相，穿封启就别想当这太子。”
“……”
穿封柏眼中的冰冷让顾君迁没再反驳。
“好，你想去便去。”顾君迁还是松了口，“但是，你要听我安排。”
“好。”穿封柏一声应下。
顾君迁无奈叹气，虽气着，但也忍不下心打。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打坏了他可舍不得。
就这样，阔别两月，穿封柏又回到了南靖皇宫。
可惜，此刻她只能伪装成宫婢，翻墙而入。
顾君迁带了桃花帮里好几名功力高的，一起乔装成宫人，护送穿封柏一路抵到南靖皇的寝殿。
南靖皇刚从酒宴上回来，身带酒气，被内侍总管搀扶着回到殿内。
穿封柏就要动身，不想穿封启急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画卷。
“父皇，孩儿请见！”穿封启身穿大红喜袍，面容有些慌张。
内侍总管很快就开门请穿封启进殿。
没一会儿，内侍总管便带着一众宫婢退了出来，并关上殿门。
也就意味着殿内只有南靖皇和穿封启两人，此刻更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顾君迁按住躁动的穿封柏，把她带到了墙角，在角落的窗口破开窗布窥看。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殿内，红烛晃眼，穿封启手里拿着画卷，满眼不可置信地问南靖皇。
这副画卷穿封柏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今年送给穿封启的生辰礼之一，她女装打扮的画像。
这副画像，是南靖皇亲笔所画，上面还盖着南靖皇的私印。
上方题字——穿封柏夭。
穿封皇室取名，皇子从单，公主从双。只有公主的名字，才会是两个字。
画像上，没有黄金面具、长枪铠甲的穿封柏，只有笑颜如花、灿若骄阳的少女夭夭。
她赠与他这副画像与桃簪，便是打算告知他自己的女子身份，于及笄礼当日，让他亲自为自己戴簪。
今日，正是她与他的生辰。
殿内，穿封启拿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目光慌乱看着南靖皇。
南靖皇没能直视画像，双拳握紧，心情极为复杂。
他没想到穿封柏会将这画像送给穿封启，这本是他送给穿封柏的生辰礼。
“你可记得，夭夭是朕何时抱回来的。”南靖皇问。
穿封启稳住心神：“父皇与北都钟离军队大战后。”
南靖皇吐了口浊气，有些浑浊的眼珠看向了跳跃的火烛：“那场战，朕派人潜入钟离军营，偷出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想以此要挟他退兵。”
“当时，朕将婴孩悬于城墙之上，没想到钟离枢阔竟亲手射断了绳索。”
“只是他不知道，朕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被他亲自射杀的那个婴孩，只是城里随便捡的一个刚死的婴儿。”
“朕本想着留住他的孩子好做下一步计划，没想到先帝病危，边城被破，朕只能带着那个孩子先行回朝。”
“！”穿封启惊退半步，“那个孩子，就是夭夭——”
“！”窗外，穿封柏惊得气煞，眼前一花差点晕去。
好在顾君迁有所准备稳稳扶住她，一针让她保持清醒继续听下去。
“朕后来发现这孩子天生带有绝佳的玄根，便留了她的性命，留在身边抚养。”
“朕当时想着把她培养成一名将士，让她去攻打北都，为南靖开疆拓土，也算报了当年大战之仇。”
“让她装成男子，便是怕她身份暴露。也是为要挟钟离枢阔埋下准备。”
“可没想到……”
南靖皇看回了画像，浑浊的眼珠变得柔和，看着上方如花的笑颜，耳畔似乎回想起她叫他父皇的样子。
没想到，他竟和这孩子有了父女之情，也就打消了要挟钟离枢阔的打算，让这个孩子真正成为他的女儿。
想到这，南靖皇的眼神凌厉了起来。
“朕本相她及笄之后恢复她女子之身，让她成为公主生活。谁知她竟与钟离枢阔父女勾结！意图谋逆！”
“难怪她此次会主动请缨，想必早就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此次就是去和钟离枢阔汇合的！”
“好在皇儿发现及时，不然，南靖江山怕是要不得安宁。”
“……”
南靖皇的话如同刀子狠狠插在了穿封启的心口。
只有他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也知道所谓的“父女勾结”，只是南靖皇的臆测。
难怪他父皇会如此轻易相信挥云军谋逆。
原来是心底早埋了忌惮和猜疑，只要有点风声，那便是草木皆兵——不是罪，也是罪。
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南靖皇，穿封启垂下了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灵魂般。
他怎么都没想过，她会是个女子……
若是知道她是女子，他定然不会——不会将事情做绝。
南靖皇看着落寞的穿封启，语重心长说道：“明日你就是东宫太子，穿封柏已死，有些事便不必再提，你可懂得？”
“儿臣，明白。”
穿封柏的真实身份，到今日，也就在两父子的对话间画上了句号。
“退下吧。新婚之夜，莫让人疑心。”
说罢，南靖皇走去了内室。
“儿臣，告退。”
穿封启抓着画轴，心神恍惚退出了殿外。
“嘭！”
一个宫婢撞上了他，手中的画卷应声落地。
穿封启看着地上展开的画卷，久久无法回神。
而撞向他的宫婢穿封柏也被顾君迁急忙拉回。
“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顾君迁赶紧应付几声，拖着穿封柏就离开了。
穿封柏红着双眼，死死咬着嘴唇，握着发钗的手被顾君迁死死控制住。
她要杀了他们！
奈何她身体虚弱，一时气急，嘴角溢血，又晕了过去。
顾君迁无奈暗骂，赶紧背起穿封柏离开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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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靖东宫太子登位，宫内宫外热闹非凡。
在这欢闹声中，一辆马车默默驶出了城门。
柏夭掀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南靖都城，随后收手放下，冷漠决绝。
今日过后，世间再无穿封柏。
挥云军的仇，便由柏夭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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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椿萱并茂，棠棣同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