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细、讨好的声音之后，就见一个颧骨异常突出，干瘪下巴的太监带着一群人从后面绕到了汪直的前面，俯身下拜。
汪直看一眼来人，嫌恶地说道：
“钱能，今日是你值守吗？”
钱能弯着腰，低着头回答道：
“公公，是奴值守，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看看再说！”
说着，汪直绕过钱能，径直朝后面的监牢走去。钱能心中为难，看一眼跟在汪直后面的那六位带刀亲随，却也不敢阻拦，只得转身跟在汪直等人后面。
往前走着，渐渐便能听到人的惨呼声、求饶声、痛吟声、咒骂声、哀怨声，越往里走，听得越是真切。不一会儿，便闻到一股混着恶臭、馊霉味儿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渐渐布满了整个牢狱。
汪直不禁喷了喷鼻子。他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注意看着牢里一个个衣衫破烂、浑身是伤和血的犯人，不少人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只能躺在一堆稻草上残喘着气。汪直早已见惯了这些，并无丝毫动容。
几个犯人，认出了汪直，突然扑到铁栅栏上破口大骂起来。汪直冷哼一声，并不理睬，依旧朝里面缓步走去。
走过二三十间牢房，咒骂声已经渐渐消失了。汪直眼睛一亮，发现前方有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汪直身后的六人，见汪直的眼色，迅速在那所监牢门前站成了两排。
钱能一看，心知大事不妙，汪直这是要强行带人啊！连忙上前去，躬身问道：
“汪公公，您这是要做什么？”
随着钱能上前，钱能身后带来的人，立即形成包围的形势，将汪直等人圈在中间。原来跟随汪直来到监牢的十多个锦衣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时间，两队人马拔刀相向，气氛紧张极了。
汪直却不理钱能，朝跟在他身后的李兴说道：
“打开！”
李兴左右为难，他心中激烈地权衡着利弊。最终，他决定帮助此时还手握兵权、依旧是御马监掌印太监的汪直。若干年后，李兴回忆起这一日的决定，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此时，还有一个他还未曾考虑到的因素，正悄悄影响和改变着他的人生轨迹。而正是此时的这个决定，让他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宽敞的道路，虽然在这条路上他并没有走的太久太远，但比起来现在在他身边的这些人，他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考虑清楚了的李兴，颤抖着上前，摸索着掏出一串钥匙，在钱能愤怒、凶狠的目光注视下，哆嗦着手找到那枚对应的钥匙，不肖太费劲，锁头就被打开了。
门口汪直的人一拥而入，更有一人直接上前，抱起地上躺着的人，试探了一下鼻息，探完之后，朝汪直点了点头。
地上的人，正是张明月。张明月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双手更是鲜血淋淋。刚刚牢房外面的动静，她只恍恍惚惚听得声音，却实在无力动弹。感受到被人抱起，她才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抱起她的人，虽身穿男装，但这张脸上却有着女性特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