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诊脉时间超过二十分钟。
当他放开杰克的脉搏，眉头却没有松开。
“浪，有希望吗？”杰克一直扮演着自来熟，已经开始像朋友一样称呼林琅了，奈何发音不准。
林琅看向他，问：“刘跟我提过，曾有医生怀疑你得的是‘成人始发的免疫缺陷症’，我想你肯定已经做过针对性的检验。我猜，结果是否定的。对吧？”
杰克眼里闪过光亮，沉声说：“你猜对了。那种病其中一个关键指标是一种类似于‘自身抗体’的物质。但我身上没有检测出来。”
林琅点头说：“你的消化系统有什么问题。我发现你的消化能力和吸收能力都相对比较差。”
“我的消化能力确实比较弱，因为肠道内细菌群落数量要比常人低三分之一左右。”杰克自嘲说。“我甚至对某些肠道细菌也易感，所以不得不以药物控制它们的数量。以降低感染的几率。”
林琅沉默了几分钟，突然说：“我猜，你因为身体原因，通常都在一个比较固定地方呆着。在这个地方，通常不会出现肠道细菌感染。但是离开那个地方，就算是在相似的环境，却会容易肠道感染。”
“不。事实上，在我的家庭医生察觉这个问题后，我就一直使用抑制药物。”
“那你想一想，第一次发生肠道感染，是在什么地方。我想，你的家庭医生不会第一次就发现这个问题吧。”
杰克皱眉，沉声问：“浪，你的意思是？”
“我只能告诉你。你很有可能并非是免疫缺陷。而是免疫低下。”
“但是我做过一些身体检查显示，我体内缺乏某些免疫系统某些信息素。这是免疫缺陷的主要证据。”
“那么数据距离正常指标值差多少？我猜不会超过30%！”
“浪，如果不是我的检查报告都是机密。我现在都怀疑你看过我的检查报告了。是的，你猜得没错。”
“浪，很很想知道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林琅点头说：“你确实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整体细胞，都很弱。只能维持正常人三分之二左右的活力。换句话说，你全身细胞抵御病原入侵的能力大概只有普通人的三分之二左右。所以就算你体内免疫信息素是正常的，你的免疫能力依然会比正常人低下。”
“浪，请原谅。但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弱？”
林琅张嘴就是一串反问：“你难道不是无法连续跑一千米，并且能达到中学生考核标准？你的心肺功能难道不是越来越差，肺部容易感染，并且容易出现心悸？你难道不是经常出现蛋白尿和糖尿？你难道不是贫血？你难道不是经常患上皮肤病？所以，你难道不弱？”
他每问一个问题，杰克脸上就黑一分，肤色差点能跟站在他身后两米远那个一米九的黑人保镖了。
好一会，他才苦笑说：“我确实有那些问题。所以，也许你是对的。我早应该想到的，只是一直拒绝往这个方向考虑。你知道，我在高中时，是橄榄球的主力球员。我是说，我曾经比同龄人都强壮。这该死的病，它快要毁了我了。”
林琅心里说：你已经被毁了！
刘庆平没办法跟杰克感同身受，他只知道林琅既然有了诊断结果，那应该就有解决方案了。
“林琅，那你觉得该怎么给杰克治疗？”
林琅微微摇头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但是杰克，你的细胞已经定型了。”
“什么意思？”
“你病得太久了！”林琅这里没有什么不能给病人说。“病的过程，大部分细胞几乎都替换过好几次了。它们也许已经认为现在才是正常状态。”
杰克脸色大变：“你是说，我的基因发生了改变。”
“我的诊断无法判断基因是否发生了改变。我只是根据从你身体提供的信息作出分析。如果不是那样。那就可能是有外在因素让它们变成这样的。”
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最终想说的。
“浪……”杰克猛然盯着他。“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林琅顿了一下，说：“之前刘给你介绍的中医，给你治疗时，应当不在你常住的地方吧。”
杰克抿着嘴，朝其他人挥挥手：“我要跟浪单独谈谈。刘，请你也先到里面。”
等人都走了，他才绷着脸说：“浪，我很感谢你能给我这么多提示。但我想知道，那可能是什么？还有，我的身体能否恢复？”
他之前请那些中医看，确实都不是在自己家中，而是在医院。他是住在医院里，接受中医治疗的。
一开始，治疗效果相当好。但是后续回到家中，再吃那些中药，效果就慢慢减少，最终无效。他的身体也没能变得更好，依然在继续慢慢变坏。如果不是吃中药可以让他身体变坏速度降低，他也许会认为中医只是骗术。
那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几乎每请一个中医，他就要经历一次。
每一次，他对中医的期待，就已经从痊愈变成能维持一段更长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他得病，最初是在他独自居住开始的……
那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现在杰克很庆幸自己这次不顾反对来了中国。如果不是林琅，他也许到死也不会想到那些。
不过那些现在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想知道林琅能不能找出真正的病因，能不能让他回复健康。
林琅摇头说：“你的身体是什么造成的，我不可能知道。我想你自己查会很快能得到答案。不过我建议你重新找一个住所。你身体呢能不能完全回复，我也不敢保证。但既然你之前接受中医治疗能起一定的疗效。我想我的治疗还是会有一定效果的。”
杰克心一沉，说：“之前我接受的中医治疗，只能让我的身体有所好转。而且越到后面，效果越不理想。你觉得是不是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完全恢复的可能。”
“所以，我需要好好给你考虑一个最适合的治疗方案。但你需要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
杰克深吸一口气，说：“OK。林医生，我信任你，而且会百分百配合你的治疗。”
林琅从手提包取出一个小瓶子交给他：“里面一共有十二粒药丸，饭后吃两粒。两天后，我再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杰克双手接过瓶子，心里信心提高了不少，笑着说：“我想，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的治疗费会超过五百万美元了。我猜，这瓶子是翡翠做的吧。”
“关键是里面的药丸。我得先明确跟你说。这种药丸是我自制的。没有生产许可，也没有销售许可。但我保证它有益无害。所以你在吃药期间出现什么问题。我概不负责。”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它有什么禁忌吗？”
“我正要说这些。不要喝茶，也不要喝酒，吃饭清淡些，不得吃酸辣。咖啡和巧克力都不要吃，不要抽烟。所有麻醉或致幻药物都不能使用。
“在服用过程中，你可能会感觉身体发热出汗，但只要不超过39度，就不是问题。不过你需要多喝水。如果超过39度，并且出现疲惫头晕的迹象，马上给我打电话。在这个过程中不要吃西药，我会尽快赶过来处理。”
“好的，我会交代随队的家庭医生注意。还有其他吗？”
“它也有可能会让你睡不着。你要区分是睡不着的痛苦失眠，还是让你精神亢奋不觉疲惫。如果是精神振奋，就是正常的反应。如果是失眠，你也不能吃安眠药。
“在接下来两天时间里，你不用考虑之前的作息，困了就睡觉。只有这样，那些药才能充分发挥作用，我就可以知道你身体的细胞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杰克伸出双手：“你说的，我保证做到。谢谢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