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词冷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望着言漪的背影，问她，“言漪，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言漪转回身子，瞧见黎词干净的眸子里面藏着执拗，她张着嘴，突然慌乱起来。
“学姐，可以吗？”
称呼一变，言漪脸上血色全无，她看见黎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茫然又无措。
这个瞬间，言漪忽然意识到，她真的把黎词伤得太深了。
她知道把黎词推开以后，又重新把她追回来的难度比肩登天。预想了千万种破镜重圆的方式，哪一种的结果都是让黎词恨透了……这是她的选择，她认，也做好了准备。
当年是她没能力保护黎词，所以强硬的放她走，伤她心，现在，还是让她经历一遍曾经的痛苦。
言漪好想过去抱一抱黎词，抬头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只敢站在原地，低低说了一声“好”。
“为什么要在我们分手以后，把这套公寓买下来？”
“……”言漪嘴唇翕动，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黎词不理会言漪的沉默，继续问：“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东西？”
茶几上的书，窗台上的小花，以及吧台上水杯，都是黎词当年买回来的。这么些年，就连位置都不曾挪动过。
“小词……”
黎词打断言漪的话，又问：“你是真的情愿跟那个男人结婚吗？”
言漪重重的喘息着，胃又开始疼了起来，她慢慢弯下了腰，像是终于被肩上的重担压得支撑不住了。
“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言漪身体一颤，她努力直起腰，想要抓住黎词的手，声音痛苦，“小词”。
黎词好像懂了什么，她低下头笑了一声，马上仰起头，把眼眶里面的泪意逼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言漪先也没想立马追了上去，顷刻胃里忽然泛起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不得不停下来，用仅剩的力气去抵抗这种不适。
再抬头，黎词已经消失在门外。
言漪什么都顾不上，急切地朝着门外走去，想叫她的名字，嘴巴一张，压在喉咙的东西瞬间涌了上来，逼得她不得不停在门口。
她定定看着黎词消失在楼梯拐角，等什么都看不见了，冷静地用手背擦了一把嘴角，很快感觉到心慌，冷汗冒出，然后天旋地转。
“哗啦”
言漪撑在玄关柜上的手不小心扫落放在上面的钥匙，很清脆的一声，在楼梯间传的很响亮。
拐角，本该继续往下走的黎词脚步顿住，片刻后匆忙往回跑，在玄关处看见晕倒的言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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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救室外面，衣服上沾染血迹的黎词靠着墙蹲着一言不发。
从刚才到现在，双臂交叉抱着自己，眼神比黑夜还要寂静。
沈之瑶和云忆已经赶了过来，同样焦急地站在一边等候。
沈之瑶心里很乱，她有很多话想替言漪说，在嘴边反复犹豫以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黎词现在太安静，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看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沈之瑶靠近黎词，陪着她一起蹲下来，沉默等待。
“之瑶，学姐她到底骗了我什么？你也知道对不对？”黎词目光还是一直盯在对面墙上，但话确是对着沈之瑶说的。
沈之瑶惊讶地扭头看向黎词，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我问她了，可她还是没告诉我。我不知道还能去问谁了。”黎词声音染上委屈，下巴再次往臂弯里缩了缩，紧紧抱住自己。
沈之瑶拧紧眉头，目光扫过对面的急救室，终于还是藏不住，“小词，如果言学姐有的选，她也不想有一个这样的爷爷。”
黎词听见沈之瑶的话，发直的视线终于动了。
她很慢地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沈之瑶，平静问她，“是不是跟车祸那件事有关？”
话题突然转变，沈之瑶愣了几秒，随后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犹豫的看了眼黎词，低声说：“我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背后的操纵者就是言学姐的爷爷。你走了差不多一年，她来找我，跟我讲明真相，乞求我的原谅，并表示可以跟她提任何赔偿。言学姐觉得很对不起我，当然也害怕我因为这场车祸而开始恨你，言学姐不想让我恨你，为了赔罪，直接在我面前跪下。”
沈之瑶猝不及防被黎词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
站在身侧的云忆伸手就要把沈之瑶扶起来，转眼看到黎词眼里的心疼，松了一口气，握紧手收了回来。
沈之瑶一脸疑惑，看向黎词的眼睛，里面含着若隐若现的心疼，听见她说：“你真的让她跪下来了？”
沈之瑶同样放心下来，自己撑着身子重新蹲在黎词身边，郑重地说：“我没有，言学姐膝盖刚刚弯下来，我就把她扶起来了，根本就没让她给我跪下。”
“……那就好。”
黎词恨归恨，但对言漪的心疼还在。
很久，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脸色难看地对跑上前的云忆说：“你们到底有没有看好病人！下午我不是刚跟你们说吗？！还有胃这东西要靠养，食物，情绪，都很重要！她的情绪如果在一直低落，即使吃的再好，胃还是一天都不会消停！”
云忆心虚地听着：“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今晚又麻烦您了。”
医生冷哼，“再有下次以后都不用找我了，一个小小的胃出血，在我手上治了两年，越治越严重，传出去，简直是砸了我半辈子的招牌！”
说完，医生马上缓下态度，“这次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真的不能再折腾了，住院观察一周，这一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好的好的，我会好好照顾言总，保证再也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医生，言总家里的……”
医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这段时间，医生对言漪家里的情况也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算是自己也可怜这个孩子，平时生病住院都是一个人，顶多身边有一个助理在照顾。她爷爷或者另一个男人知道过来看两眼，没待多久又走了，只留言漪一个人独自待在病房。
根本没人来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