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岳有些犹豫和疑惑，但还是跟着苏觅去了书房。
书房的布局还是自己白天见到的样子，但是被清理干净的书桌上明晃晃放着一份文件。
一份他十分眼熟的文件。
两人刚坐下，苏觅就将面前的离婚协议推到了沈途岳面前。
“我已经签过字了，你方便的话把另一份拿来我签个字。”
沈途岳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当苏觅真的把这一纸协议递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失了神。
当然只是瞬息，他就恢复了常态，拿过协议，翻开就见原本空着的签字栏，苏觅两个秀气的字就在那里。
沈途岳面无表情地合上了手里的协议，转身从自己还没来得及拿回房间的公务包里取出了两个文件袋放在了桌上。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放在了苏觅面前。
“恐怕没有另一份了。”
语气平静，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雀跃。
苏觅打开纸质文件袋，就见里面正是犹可见“离婚”字样的协议书碎片。
苏觅哑然一笑，只是将文件袋原样放回了沈途岳面前。
她没急着说话，反而是重新给沈途岳沏了一杯茶。
一整套沏茶流程，行云流水，沈途岳只是粗看就知道苏觅这一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能练成的。
你以为是苏觅想要在沈途岳面前炫技？
她只是在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已，她从前性子急，就找了很多能让人静下来的事情去做。
画画是，茶道亦是，其他种种皆是。
等苏觅把一杯清茶放到沈途岳面前，才缓步从桌前起身，也不避讳沈途岳，就从书架隐秘处打开了一块活动木板。
是一个嵌入式保险柜。
苏觅从里面取出了两份文件，重新放到沈途岳面前。
“既然原本的那份没了，那就重新签一份吧。放心，条款都一样，都是按你上次拟的写的条款，我只是加了几条关于淼淼的条款。”
苏觅大概是原本就没打算沈途岳能安耽签了原本那份，所以早就准备好了新的。
“这两份我都签过字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看看条款，我不急。”
沈途岳的脸从苏觅当着他的面打开保险柜就变得毫无表情了起来。
也看不出喜怒。
令苏觅意外的是，沈途岳既没有发火也没有翻阅协议内容，反而是突然轻笑了起来。
沈途岳将桌上三份协议都拢了起来，又拿起那个装有碎纸的文件袋，站了起来。
苏觅看着沈途岳离开座位，向着碎纸机走去，眼角一抽。
“沈途岳，你干什么！”
沈途岳一边启动碎纸机，将手里的文件从容地放进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我知道你还有备份，但是我不会签的，你打印多少份，我就碎多少份。”
苏觅也熄了制止沈途岳行为的心思，有些无力地靠坐在椅子里，就这样看着沈途岳把所有文件都放进碎纸机。
等到沈途岳再一次坐回对面，苏觅才正了正身子。
“沈途岳，离婚是你提的，当初协议婚姻也是你想要的，怎么这些只能你提？你想反悔了，我不得不妥协是吗？”
苏觅抿了一口茶，越说越气愤，倒是要把自己气笑了。
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虽然是笑着的，眼泪却从酸涩的眼眶里流出，大有决堤的趋势。
苏觅不是什么爱哭的人，但是遇上沈途岳，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面前就是更容易感性过头。
或许是因为过去的几年倾注了太多感情吧。
当然，这一刻的泪水，全是这两年独自坚强所自我封闭的脆弱，委屈涌上心头，便就止不住了。
沈途岳听见苏觅的质问，以及面对苏觅的奔溃大哭，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哭啊……”
沈途岳虽然也见苏觅哭过几次，但绝没有这一次一样让他捉急。
他一边拿纸巾给苏觅擦眼泪，一边匆忙起身，想要安慰和解释。
“觅觅，我…是我的错，我太蠢了，蠢到不知道自己早就对你上了心，早就喜欢上了你，却蠢到自以为是觉得和你离婚是为了你好，蠢到明明那么在乎你却告诉自己只是把你当妹妹，是我太蠢太蠢了，我知道过去两年对你的伤害，是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法弥补的。但是可不可以先不要离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途岳半跪在苏觅面前，一只手抓着苏觅的手，似乎在害怕苏觅就这样走掉。
“就一个月，七月底是你的生日，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想离婚，那我们就离，好不好？”
沈途岳说的又快又急，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能看见一抹晶莹
苏觅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沈途岳，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时候，更没见过他流泪，但是今天她见到了……
而且都是因为自己，她是不是应该特别开心，但是她却不是想象中那么开心。
沈途岳亲口说喜欢她，说不想离婚，她曾经期待着的终于成真了，可是他说得为什么这么晚，晚到自己开始动摇，甚至已经决心离开。
他哪怕再早两个月呢？在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之前意识到多好？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满怀着希望的啊。
苏觅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听到沈途岳的话她还是开心的，毕竟这还是自己唯一喜欢的人说的话，但是这份开心现在或许还没有和淼淼一起出去玩儿给她带来的快乐多。
苏觅没有理会沈途岳的请求，她挣开了沈途岳的手。
苏觅再次从保险柜了拿出了两份离婚协议。
不是她打印了很多份，这两份是她自己重新拟的，和沈途岳那些条款很是不一样。
可以说对沈途岳来说很苛刻。
所以她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要让沈途岳签，但现在…
“我不想等，离婚冷静期有一个月，这一个月还是你的机会。把这份签了，我们明天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登记申请。如果一个月后我不想离了，自然会撤回离婚申请，但如果我还是要离，你不能去撤回申请。”
苏觅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那份心软，她不想再恋爱脑下去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面的条款……对你可不友好。”
虽然苏觅这么说了，但沈途岳还是拿过笔签了。
苏觅对于沈途岳看都没看就签了有些惊讶。
他们结婚前可没有婚前财产协议，也就是说她在这份离婚协议里要是……
沈途岳也拿她没有办法。
可是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