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们能查到咱们头上吗？”
那人摇头。
陈四道，“那不就得了，咱们是二皇子的人，那方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京城就总是连累二皇子的名声，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除了他还能嫁祸他人，主子便是知道了，也会赞咱们干得漂亮。”
从陈朝希的言词中，他早就知道，二皇子对方家、尤其对方通，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否则，方通以为自己真的能出了京城？他就是在找死，能让林晓晓和那四个小崽子现于人前。
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怀恩县一个白天都在查手印和鞋印，家家户户不得安宁，便是生意人家也又忙又慌又乱，陈四他们走在街上，看看这些动静，心中得意，晚上大吃大喝一顿，又到青楼点了几个漂亮姑娘，尽兴地玩了一回才睡觉。
哪知再一睁眼，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身上只着一件中衣，身体冷得直哆嗦。
“是谁？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没人回应。
房间四周挂着各种陈四并不陌生的刑具，鼻尖隐隐还能闻到血腥味，冷风从狭窄的窗口吹进来，让他打了个喷嚏。
“我是京城来的，你们赶紧放了我，惹了我，你们没好果子吃。”
风似乎又大了些，外间烛火噼哩叭啦响起，显是有人的，但没人理会他。
陈四又急又气又恼，他在京城，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他替二皇子处理过多少棘手的事，休曾落于下风？
陈四扯着嗓子，“我是二皇子手下的人，来替主子办事，你们赶紧放了我，否则，就是得罪了二皇子，耽误了二皇子的事，你们有几条命可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四心中一喜，正要冲着那个脚步匆匆的衙役痛骂，就见他提着手里的水桶，将里面的冷水全部泼到了自己身上。
“啊——”陈四冷得打哆嗦，上下牙关直打颤，“你们、好大的、呃，胆子，我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卫，你们竟敢——”
那人冷笑着斜睨了他一眼，把桶扔到地上，走了。
小窗口又吹来阵阵寒风，陈四觉得呼进入的空气都冻得割喉，咬着牙关硬捱，等了不知道多久，他脑子昏昏沉沉的，突然被剧痛惊醒。
低头一看，胳膊上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柱。
他之前瞧不起的那个从府城来的杨力，正用衣摆擦拭匕首，自言自语赞赏，“果然锋利，轻轻一刀就刺入那么深。”
“我是二皇子的侍卫，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陈四忍痛大呵。
杨力面带笑容，“你杀了刑部的方大人，被我们逮个正着，拒捕而死，我们怎么会活不了？”
陈四道，“方通是二皇子妃的亲弟弟，我怎么会杀他？二皇子不信相信你们的，其他人也不会信。”
“可他明明就是死在你的手里。”杨力扬了扬手中的小管。
民间的下三滥总会用这种细管朝屋里吹作恶的烟雾，上面有陈四的指纹。
林晓晓用一个奇怪的东西拓了下来，陈四昏迷时也已经按了指纹，之所以要弄醒他，是林晓晓要问他些事。
杨力乖觉地让出地方，“我就在外间守着，袁娘子若有事，扯着嗓子喊一声就行。”
林晓晓欠身谢过他，朝着陈四撒了一把药粉，其他几个捆得严实坐在地上的人也吸进去不少。
陈四下意识屏气凝神，奈何这粉末太细小，随着风的流动就进入了他口鼻。
“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陈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陈四爷不是窝囊废。”
林晓晓含笑不语，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吐口水也够不到的地方，等了近五分钟才道，“问的事情比较机密，你声音小些，我不想叫外面的人知道。”
陈四翻了个白眼。
自己死都不怕，会怕这个相貌中等的妇人温言软语的美人计？
“为什么要杀方通？”
陈四嘲讽一笑，正要讽她想得太多，却发现嘴已经说话了，“方通屡次害二皇子失去先机，皇后和二皇子早就想除掉他了，正好我发现你跟他有冲突，正好杀了他嫁祸给你。”
“我跟你无缘无仇，你为什么要嫁祸给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出手？我们的计划，要么杀了你和那四个兔崽子，要么抓了你们去威胁大皇子。”
“大皇子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投鼠忌器之下不敢轻易动作，皇位肯定就是二皇子的了，然后再把你们全杀了，斩草除根，再无后患。”
什么大皇子、什么独苗？林晓晓皱眉。
“你是说，大皇子的儿子，在我家里？是谁？”林晓晓心中隐隐有些轮廓，可还是不想相信。
陈四白了她一眼，“愚蠢的妇人，你们这穷乡僻壤，够资格养出来那样聪明睿智、仪表不凡的孩子来吗？那个叫袁翰成的，是成国公府唯一的血脉，袁丽是庶出，袁佑成是大皇子嫡亲的儿子，袁梅是他的庶女。”
林晓晓心中的疑团一下子就被解开了，“是谁告诉你们的？”
不可能是袁继风。
“有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二皇子，二皇子让我们来查实。”陈四冷哼一声，“根本不用查，袁翰成长得跟死去的国公世子一个模子，袁佑成跟大皇子也有七八分像。”
“现在京城是什么局势？”林晓晓问。
陈四不想说，奈何他的嘴巴不听他脑子的，吧啦吧啦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一股脑儿说出来，连作案的时间、手法等，也说得一清二楚。
林晓晓按下手中的录音笔，走了出去。
杨力迎上来，“他说了吗？”
林晓晓点头，将陈四供认的经过复述给他听。
杨力听后，赶紧去布置，打算演绎一场抓刺客现场，这事，林晓晓就不参与了。
她还威胁杨力，如果上报给朝廷的奏折中提到自己和孩子一个字，就跑到通化府，将杨家的猫猫狗狗都给毒死，他潜心藏起来的两个外室及三个孩子，也全部送他们归西。
杨力和一家子的小命都攥在她手里，自然乖乖听话。
而林晓晓一回院子，就直奔袁翰成与袁佑成的房间，将其他人谴出去，一言不发冷冷瞧着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