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一到夜里就很黑，没有路灯，只有极远的地方还亮着几盏灯火。
如果忽略隐藏起来的恐怖真相，看上去还挺宁静祥和。
李斯和豆芽沿着乡间土路前进，时不时避开夜间觅食的野狗。月亮刚升到一半，他们就找到了二虎的住处。
小平房，围栏破旧，墙体脱落。
看上去比豆芽借住那户人家穷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斯拽拽门。门上挂着的是个铜铸的实心锁，这锁用铁丝也能开，不过有点费事。
他抬手试试高度，感觉还行，于是直接跳到墙头，回身把豆芽拉上来。
下去时也是李斯先下，然后豆芽蹦进他怀里。将豆芽放到地上，两人贴着墙根移动。
二虎家没养看门狗，这在乡下不太寻常。
等到门口，李斯试探推门，发现这门根本没挂锁。屋主显然很自信，认为光是门外一道锁就能拦住所有人了。
豆芽体重小，脚步很轻。
她第一个进屋，拿出小手电在门廊各处晃了晃，转头示意李斯没问题。
李斯第二个进去，顺手从门口拿了只鞋卡住门，防止大门忽然关上。
两人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鼾声，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
豆芽打开第一扇门，发现是厕所，赶紧捂着鼻子退出去。
又打开一扇门，是厨房。李斯说这里一定有问题，必须检查。他进厨房溜达了一圈，出来时装了一口袋糖果。
豆芽无语：“可别留下什么痕迹。”
李斯含着奶糖，自信满满说不会有问题，顺便往豆芽嘴里也塞了一颗。
豆芽用力把糖嚼碎，打开第三扇门，这次他俩找到了正主。
双人床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搂着二虎，父子俩睡得正香。
豆芽转身想走，被李斯拉住：“来都来了，先办完事。”
豆芽一想也对，摇摇晃晃举起扳手。
李斯赶紧制止了这种粗糙的手法：“看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浸满乙醚的手帕，气味刺鼻难闻。
将手帕盖在络腮胡男人的脸上，没过几秒，缺氧让男人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大口呼吸，吸入的却是手帕上的乙醚。
男人在昏迷前的几秒爆发出挣扎，却被李斯牢牢按住，直到没有动静为止。
对二虎，李斯如法炮制。
不过这次根本不用等他缺氧，只要拿扳手在拇指上猛砸一下，这小子就会立刻惊醒，倒吸一口乙醚气体。
手帕上的乙醚浓度经过调整，最多让人睡上几个小时，不会导致呼吸衰竭。
做完这一切，李斯立刻开窗散味。
他不忘教育豆芽：
“乙醚就是这种时候才好用。它太难闻，生效却需要好几秒。一般人如果闻出不对，几秒时间足够他们反抗。”
豆芽严肃点点头，又学到新知识点了。
既然屋主睡死过去，两人毫无顾忌的大声说话，翻箱倒柜。
然而将屋子来来回回搜了两遍，他们没发现任何女人的踪迹。
“二虎母亲会不会已经死了？”豆芽提出疑问。
这个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女人到一定年纪，失去生育能力，对村民来说也就【没了用处】。
如果再成天想着逃跑或者报警，说不定真会有生命危险。
李斯蹲在地上，手指仔细擦过地板，然后摇头。
“不太像。”
这栋房子太整洁了。
刚才，他从络腮胡男人身上闻到了酒味。一个有酗酒习惯的男人会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他可不信。
一寸寸搜索，李斯终于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屋子一角堆着破破烂烂的毡毯，上面沾满污渍，显然不能再用。
但绕着毡毯检查，李斯却发现它附近并没有多少落灰。
仿佛经常有人把毡毯搬来搬去。
将这堆障碍物移开，果不其然，一个上锁的地板门落入二者眼帘。
李斯没急着开锁，而是伏在地面侧耳倾听，地板下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李斯数着呼吸频率，确认下面那人完全睡熟才开始行动。
这回可不能用铁丝开锁，噪音太大。
他拿出一小块电磁铁，放在锁上缓缓移动，逐渐找准位置，直到听见咔哒一声响。
锁开了，李斯悄无声息掀开地板，下面是梯子。他第一个下去，然后是豆芽。
地下室里是一个被锁住腿的女人。
空气污浊，建造这里的人没留通风口，也不怕把人憋死。
小小的空间里有一股明显的腥臭味儿。
豆芽凑近女人，那味道是从她腿上传出来的。检查了一下，她回头看向李斯：
“镣铐戴太久，脚腕磨烂了，伤口严重感染。”
李斯也蹲下，掀开被子一角，更加浓重的恶臭散发出来：“最好赶紧送医，拖到菌血症就晚了。”
一连串的响动让女人慢慢醒了过来：“要吃宵夜吗？我去给你做……”
她太疲惫了，过了好久才看清地下室里多了两个人影。
在她尖叫之前，李斯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不出声，我们就不动你，能听懂吗？”
女人害怕极了，浑身颤抖的点头。
豆芽站在一旁，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
她握住女人的手：“没事的。”
豆芽的外表起了作用，女人的气息逐渐平稳，李斯见状也慢慢松开手。
她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缩到角落，怯生生的。
“被人拐来的？”李斯打量女人的脸。
日夜操劳在她脸上留下浓重的痕迹，但她仍然很清秀，甚至有种知书达理的气质。
女人点点头，于是李斯继续问：“想不想走？”
走。
这个字似乎触发了女人的某种应激反应，她呼吸逐渐急促，瞳孔也开始放大。
这是典型的恐慌症。
李斯只好将语气放缓，和豆芽一起又安慰了她好久。他还给女人看了自己的证件，上面有一个警徽。
搞清楚状况后，女人把头深深埋低。
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那，那就走吧。”
李斯微不可查的皱眉，但还是为女人打开铁链。
女人虚弱极了，必须李斯搀扶着才能站稳。
他们通过梯子回到地面，李斯问女人要不要带走什么东西。女人想了想，艰难点点头。
她扶着墙慢慢走进厨房，然后突然转身，砰一声把门牢牢关上。
“抓小偷！当家的，抓小偷！”
夜幕下，女人叫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