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不是发错了。】
过了两秒，对面又发来一大段话。
【啊，真的非常抱歉，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只是刚才有点惊讶，着急发信息，语气可能不太好……】
这老师年纪肯定不大，甚至可能是个学生，不然说话不会这么软。
李斯哭笑不得，随手回了个【没事】。
他仔细研究刚才的卷子，发现看不懂。
这很正常，李斯懂点化学，但路子比较野。让他回头复习高中教材说不定都像在看天书一样。
“孩子比较喜欢化学，平时也会自己研究一点。”李斯慢慢打字。
【自己研究？】
对面发过来四个字，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她的惊讶。
【您看这张图片。从这儿到这儿，涉及到一个完整的工业精炼流程，最终导向一种有毒的复合有机物。】
【您孩子没事研究这个干嘛？】
李斯盯着屏幕陷入沉思，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按住太阳穴，心想这丫头真能给自己找事。
他自己也有错，刚才发过去一张数学卷子就好了。
【您要不明天先过来上课，当面问问她？】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李斯已经下定决心，今天绝对不再和这个老师多聊。
把问题踢给豆芽，让她自己解释去吧。
对方显然很想要这份工作，没多久就回复了一个【好】。
第二天上午，一个年轻姑娘准时出现在李斯家门口。她看上去有点紧张，敲门前先整理了一下衣领。
确认仪表没什么问题，她才深吸一口气，伸手敲门。
刚敲一下，门一下子开了，李斯就站在门口：“徐老师是吗？请进。”
家教徐芸怯生生点头。
她其实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家里穷到没钱交学费，只能半工半读。
在所有雇她当家教的人里，李斯家给的工资是第二高的。而开价最高的是个单身老汉，说是想学外语。
徐芸只是穷，不是傻，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天就把男人拉黑。
正因为清楚找到好工作的艰辛，她非常珍惜给豆芽做家教的机会，行动谨小慎微。
“别紧张。”李斯看出了她的局促，语调轻快。
被帅哥安慰，徐芸稍稍放松。但下一秒，她身体再次紧绷。
因为李斯径直冲她走来，然后在她腰上拍了一下。
“你，你做什么！”徐芸身子一缩，眼神惊恐，脑海里闪过许多可能。
可是李斯只拍了那一下，随后就转身用湿巾擦手，没有任何后续动作：“搜下身，别见怪。”
搜，搜身？
徐芸愕然，忽然有点逃走的冲动。
但一边是钱，一边是退学，她咬咬牙，还是选择了前者。
李斯拿出一双小熊拖鞋，规规矩矩放到地上。
徐芸弯腰穿拖鞋，顺手把包放到一旁。等她穿好鞋，正看到李斯站在她的双肩包旁边。
出于女性的直觉，徐芸警惕的问：“你做了什么？”
她总觉得这家伙翻了自己的包，可李斯双手都放在背后，让徐芸找不到证据。
她只能一把抓起背包，抱在胸口，快速向豆芽的卧室走去。
那里就是她上课的地方。
在徐芸背后，李斯终于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身上没有武器，衣服兜里没找到药物，水壶里装的是普通的纯净水，背包也只放着卷子和笔记本。
连笔都是毫无杀伤力的圆珠笔！
这怎么可能，李斯陷入沉思。
难道徐芸真是个普通人？
他目送这姑娘走进房间，门砰一声关上。
……
徐芸一进屋，先贴着门站了一会儿，等把气喘匀，她才开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很普通的房间，桌椅板凳床，黑白配色，把极简做到极致，就是看上去不像女孩子的闺房。
她看向书桌，自己的学生就坐在那里。豆芽冲徐芸点头，露出乖巧的微笑。
徐芸也不禁笑了起来，她很喜欢孩子的纯真，选择做小学生家教也有这方面原因。
“豆芽你好。”
徐芸把包放下，和豆芽保持着一个舒服的距离。这是她的小秘诀，主要是为了……
“老师你不用坐那么远的，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产生心理压力。”豆芽将课本往徐芸的方向推了推。
女教师抿抿嘴，被这么小的孩子看穿，稍微有点打击到她的自信心。
但她还是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哇，豆芽好厉害，【心理压力】这么难的词都会说。”
然后她发现，豆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说：“老师，我有问题想问。”
可怜徐芸是真以为豆芽想问问题，立刻严阵以待。
小丫头声音很软很清澈，但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动听了：“老师是不是第一次做家教？”
徐芸一呆，下意识偏过头。
她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豆芽说中了，还因为这丫头盯着她，目光有种莫名的审视感。
“不，不许对老师这么说话哦。”徐芸结结巴巴的，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气场。
她好想流泪，这怎么跟计划里的不一样？
给小学生做家教，难道不是很轻松快乐的吗？大家解决几道毫无难度的问题，然后聊聊天，唱唱歌，做做游戏……
“你在想这份工作好难，对吧？”豆芽声音适时响起。
她开了罐可乐递给徐芸，颇有种递烟的架势：“社会就是这样，不会总按你的设想来。”
小丫头斜靠在书桌上，眼神有种看透世事的锐利。徐芸心尖儿一颤，下意识把可乐接过去。
然后她才回过神，更伤心了。
我怎么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安慰了啊？
没让女教师休息多长时间，豆芽看看表，说浪费太多时间了，咱们得赶紧开始。
徐芸已经有点习惯由豆芽发号施令了，闻言抽抽鼻子，翻开自己带来的课本。
“那我们先讲数学吧，你哥哥说你的数学一向很弱……”
徐芸刚讲两句，豆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小丫头挥挥手，让徐芸暂停一下，接起电话。
“喂？是春喜啊，我在听。”
徐芸咽了咽口水，常识告诉她这时候应该生气，告诉豆芽不准在课上接电话。
可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那么做。
“是吗，我懂了，等我一下。”
豆芽放下手机，喊了一声，李斯立刻出现在门口。
“又有人不老实，春喜自己解决不了，能帮忙去看一下吗？”她把电话递给李斯。
李斯接过去，走之前问了她一嘴：“打断骨头够不够？”
豆芽连连摆手：“有点过了，最好别见血。”
李斯走了，豆芽拿起课本，看向吓呆的徐芸。
“怎么了老师？咱们继续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