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于然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
\"所以二师兄你是因为这个离开的？\"
涟晨晓雾眸光一闪，有些意外。
唐于然点头，\"我离开帝都以后，去了无尽花海，在那里恢复了记忆和神力。\"
\"只是这导致我彻底被天道发现，消失的更快了。\"
\"我自知活不了多久，所以想最后再去见你们一面。\"
\"只是我还没出发，你们就来了。\"
\"就是解决城中魔教余孽的那一天，你被幻魔带去无尽花海了，我也跟着去了。\"
唐于然眸光闪了闪。
\"幻魔引你去花海，是想借你花灵破碎，让无尽花海的边缘不再受天道限制，然后跟墨尘同归于尽。\"
涟晨晓雾沉默。
\"不过她没准备充分，你花灵的破碎和我们的打斗让花海出现一个时空裂缝。\"
\"墨尘死后，为了填补裂缝，我让师尊杀了我，让我的血祭出，用我的所有，填补这个裂缝。\"
唐于然害怕她产生愧疚，又补了一句：\"其实无关那个裂缝，我早晚会消失。\"
涟晨晓雾心情有些复杂，眸光微闪，袖下拳头捏紧。
所以，她大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听千北说，师尊为了救我，去寻了结魄灯，用至阴之力锁住我的一缕魂魄，去找救活我的方法。\"
唐于然指尖停下一抹亮莹，风一吹，那亮莹就飞走了。
\"我知道师尊不是天渊大陆的人，师尊和你，应该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涟晨晓雾有些震惊，\"二师兄你……\"
唐于然苦笑，看着这方天地：\"晓雾，是你亲手造就了我，我也算是个半神，自然对神的事有所了解。\"
\"天渊大陆不过是你彼岸花神的小世界，或者来说，只能算的上一个栖息空间。\"
\"但……它却是我们的全部。\"
唐于然眼中划过一抹眷恋，鼻尖满是花的清香。
沉默良久。
\"晓雾，你知道冥界吗？\"
涟晨晓雾瞳孔一缩，\"知道。\"
唐于然朝她温和的笑笑：\"那里是神灵界唯一一个靠天地法则运行的界域，所有的生灵在死之后，都会去到那里。\"
\"也从来没有的生灵，从那里活着走出来，对于神灵界的人来说，冥界相当于只是个传说。\"
\"但是那里的还魂草却很出名。\"
涟晨晓雾一惊：\"你说他去冥界给你采还魂草了？\"
唐于然摇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是千北告诉我的，具体的，还是要问师尊才清楚。\"
\"只不过我醒来以后，师尊人已经不在了。\"
\"……\"
\"其实我的死，师尊心里也很不好受。\"
唐于然看向涟晨晓雾，摸了摸她的头：\"但他更怕你不好受，他怕你想起来之后，会愧疚。\"
\"又或者是，怕救不活我，导致这件事成为你的心结。\"
唐于然声音低沉，眸光温和温和，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涟晨晓雾深吸一口气，一双桃花眸波光潋滟：\"我知道了……谢谢二师兄。\"
\"师尊这个人吧，外冷内热，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你不问，他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
涟晨晓雾吸了吸鼻子，眼眶里又氤氲起一层雾气。
她现在脑子里满是他孤身一人去闯冥界的画面。
冥界那地方，她去过。
彼岸花，在天渊大陆是圣洁之物，在神灵界，却被视为灾难与不祥。
所以在神灵界，她这一系族的，很少很少，到最后，也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上古彼岸花神。
天地初开，她出生的地方，就在冥界。
那实在是个凄清萧索的地方，没有一点生机活力，活着的生灵若是进来，通常只有两种下场。
一种是被各种各样的怨气或者是毒瘴慢慢折磨致死，然后进入轮回道。
一种是直接消散于天地间，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以至于很久很久之前，为了逃出那个地方，她没日没夜的修炼。
她还是在最外层，里面她根本不敢去，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而还魂草，一般都长在冥界最深处。
连晨晓雾想起自己寝宫里的人，眼中划过一丝焦急，将自己的令牌塞给唐于然：\"二师兄，我突然想起我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到时候你直接拿这令牌来找我就行了。\"
话音刚落，涟晨晓雾的身影就消失了。
唐于然没有拦她，只是感受着令牌上残留的余温，抬眸看向漫天繁星。
沉默良久，他突然轻笑一声。
\"吾主。\"
唐于然望着涟晨晓雾离开的方向轻生呢喃。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令牌，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他知道，他不该贪心的。
……
皇宫内，涟晨晓雾遣散宫外守着的一众侍从，急匆匆的踏入殿内。
她绕过重重屏风，一白衣男子倒在地上，柔软的白色衣料在冰冷的地板上盛开一朵花。
涟晨晓雾心头一跳，连忙上前，跪坐在男子身前，将他抱起，揽在怀中。
手中的神力源源不断的往他体内输送。
怀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着，极其狼狈。
他体内的至阴之力已经散尽，修为倒退，内伤严重。
涟晨晓雾心情复杂，抿着唇。
\"……小五。\"
月洛影刚醒来，就看见那张满是担忧的小脸。
他眸光微闪，虚弱的唤了她一声。
\"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语气卑微，手轻轻的拉上她的衣料，指尖苍白无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中弥漫起一层雾气，涟晨晓雾声音有些发颤。
月洛影眸光微闪，鸦青色的睫羽微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投影，\"你……见过于然了？\"
抱着他的女子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你去采还魂草……为什么不告诉我？\"
\"冥界是你能去的吗……\"
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掉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他心尖上。
就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爱哭的小姑娘。
随着神力不断涌入，月洛影有了一些力气，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安慰道：\"不过是冥界而已，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丝毫没提起他路途上，那些可以决定他生死的惊心动魄。
\"乖，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