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跳脚小丑罢了
御书房内，腾龙纹铜熏炉上轻烟袅袅，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
“南疆通商之事……再议。”
皇帝正与政王、几位皇子商讨政事，忽然双目紧闭，眉头深深锁起。
“父皇，可是头痛之症……”又犯了？
等候在一旁的慕长肆话没说完，皇帝摆摆手，揉着眉头让他退下。
“退下吧。”
几个皇子不敢不诺，行礼后纷纷离开。
“聿珩，你留下。”
慕聿珩闻言，正欲起身的身子又坐下。
“陛下的药熏又换了一种，是先前那药方没有用吗？”
“无用！太医院没有一人能为朕解忧！”皇帝揉着紧锁的眉头，双眼依旧闭着，似乎难以忍受这疼痛，黄袍一甩，桌上的琉璃盏便被扫下桌，发出清脆的鸣音。
“朕养着他们有何用！”
“可臣看陛下的精神却还不错。”慕聿珩坐在御书房唯二的椅子上，语气闲致，“臣从宣政殿过来的时候，可听见守持的宫女说，皇上昨日深夜里去了凤仁宫。”
“陛下这样好的兴致，怎么能说药无用呢？”
“好了，聿珩！你别调侃朕了，朕知道。”皇帝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揉着眉头。
“陛下知道？臣以为陛下压根不将太医的话放在心上。”慕聿珩语气淡了淡，“不能行房，这现在是国事！”
“朕知道！可朕憋了这么久，一点好转也没有，分明是太医的问题！”皇帝无奈道，“大概需要张贴告示，重金寻天下名医了。”
“名医？未必出名了的大夫就能治好陛下久疾，天下不乏徒有虚名泛泛之辈。”慕聿珩低头把玩折扇，似无意道：“陛下可知京城中就有一人，做出了连太医院都束手无能的奇症解药？”
“谁？”皇帝惊道。他深居皇宫之中，知道奇症横肆已经影响民生，却不知有人竟已经研究出了解药？！
“这臣就不清楚了。”慕聿珩灰白色缎布下的神色不清，“陛下若对她感兴趣，可以知会城门巡督的盛太尉，让他多注意注意解决奇症之人。”
“既然此人能解决太医都觉得棘手的奇症，那皇帝的头痛之症，便也有希望了。”
“好！”皇帝拍了拍慕聿珩的肩膀，大喜：“多亏了聿珩你，否则朕怎么知道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传令下去！”
皇帝拿过一张染金宣纸，毛笔挥扬。很快写好递给旁边伺候的宦官，“交给太尉府盛爱卿。”
“那臣便不多叨扰皇上，告退。”
慕聿珩从皇宫中走出，下人早已备好马车等他。
“王爷，您要我搜集的东西，都整好了。”马车内，鹿风禀告道。
“嗯，说。”
“丞相穆通海，报拟了针对王爷您的弹劾，是说关于王爷您权势滔天、意图妄上……的奏折，王爷，要不要卑职提前将其驳回？”
“免，跳脚小丑罢了。”慕聿珩淡淡道。
鹿风继续一条条读着信息，读到最后一条时，他停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
“王爷，先前您让我查丞相府私运之物，便是这个。”
慕聿珩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蹙眉：“硫黄。”
硫黄是制作黑火药的一种成分。
黄色地粉末在指尖捻碎，慕聿珩冷声道，“继续查，注意穆通海的动向。”
“是！”
……
“姑娘！也救救俺们吧！”
“仙女姐姐！救救俺！”
“慕王妃……”
梁氏走后，那些领过粥的病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聚拢过来。
洛栖云才发现，不仅仅有一个“梁氏”，还有李氏、苏氏、张氏……
一个给了，其他人总不能不给吧？
但洛栖云的确没有丹药了，她只能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会给你们准备含有解药的药粥，你们只需要日日来营地领上一份粥便可。”
洛栖云暗叹自己是个小天才，这样的话，自己便不会因为赶不完丹药而导致分配不均，也能安抚下来病民们的心理，一举两得！
那些暴动的病民，在感受到病症逐日好转后，也会渐渐平息下来吧？
“呼……”洛栖云松了口气，那便不用兵刃相接。而李铁仗那个老头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卯足劲帮助洛栖云守好秩序，也算让洛栖云省了心。
这厢，梁氏抱着孩子回到自己在的那块小地。
地上垫的布已经破破烂烂，梁氏用不少细软的草填补，也抵不住洞一日日扩大。
母亲躺在布上，面容浮肿，神志不清。
梁氏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强忍着哽咽，自言自语：“阿德，你去哪儿了？你知道吗？有药了，救命恩人给了咱药，全家都有救了！”
回应梁氏的只有孩子的哭声和老人的喘息，梁氏抹干眼泪，将丹药给母亲与孩子服下。
“兰儿！”
梁氏一瞬间已经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一扭头，自家男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提着一个大箱子。
“你去哪儿了！！”梁氏绷不住般倒在阿德胸脯中痛哭，“你知道这些日子俺有多难吗……”
阿德拍了拍梁氏的背，也红了眼眶，“对不起，兰儿！俺这回不告而别，让你受苦了。”
“你去哪儿了？”
“俺……去给太尉大人作通线了，这几日城门口大伙儿喊得厉害，俺也被牵扯住，回不来。”
梁氏微滞，气愤地捶打阿德的胸口，“你为什么不和俺们讲？”
她也不是没有去城门那儿瞧过，并没有丈夫的身影，没想到，是待在城里，给人家作内应！
这有多危险，他知不知道？！
“哈哈。”阿德干笑两声，“太尉大人于俺有恩，况且你们也要补身子，不能一天天个挖草根领粥贴。”
他提起手中那个大箱子，“嘿嘿，你们看，全是好吃的。”
“安儿的脸色俺看来好了很多。”阿德粗粝的手划过孩子微微红润的的脸颊，嗓音不禁酸涩：“这样好，很好。”
“俺们都得了病，活不了多久，但安儿说不定有福报，能够挺过来！”
“不会。”
梁氏突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