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这忠诚能坚持几时
洛栖云落了座，烛火摇曳，光影明明暗暗地跳动着，落在这位年轻有为的东家爷身上。
她心中不免暗叹，这怎么看也不像年过三十的人，可据说「不渡舟」创立八年有余，莫非大东家在十几岁时便搭建起了这个超级势力的地基？
如果真是这样，那洛栖云不免好奇，这位大东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大东家年轻有为，实在让在下佩服！”洛栖云说的是真心话，“先前东家帮了我，往后若有何需要相助的地方，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不过区区几句建议罢了。”慕聿珩摆摆手，倒对洛栖云此等新奇的态度觉得新鲜，她在“大东家”这个身份前，似乎要比对政王时候的他更加不拘谨。
他原本打算揭下面具，将她抓回大宛的想法，也被压抑下来。
“云公子为何会来云中都？可否需要不渡舟的帮助？”答案其实慕聿珩已经知道了，她是想治自己的眼疾，但他仍想要见洛栖云亲口承认。
洛栖云眼一亮，其实她来云中都，目的有二：一是尽力挽回洛家败颓之势，弥补错误；二是这儿既是药都，典籍想也知道定是很多的，可以顺便瞧瞧对政王的眼疾有没有用处。
但第一点显而易见，她是不能说的。
“在下有一友人，患了很奇怪的眼疾……”
洛栖云眨眨眼，她是不是看错了，这大东家是不是勾了唇角、笑了？
“这眼疾很是奇怪，如果大东家您愿意，能否有藏书阁之类的地方让我参膜参膜？”洛栖云说得极其委婉。
“可以。”他爽快得更是让洛栖云出奇。
“那多谢大东家了！”
洛栖云笑得弯了弯眼，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晶亮眼睛在笑起来时少了不少锐气，多了几分柔和俏皮。
慕聿珩鬼面下的俊容温和了些。
这样也不错。
没脾气便没脾气吧！
这位以凶厉之名传遍京城的政王殿下，因为某人清艳艳的一笑，啥脾气也没有了。
他忽然想看看，洛栖云在云中都，到最后能不能琢磨出些什么。
“过几日，我会捎人将藏书阁的通行玉令交与你。”慕聿珩多置了一副茶具，显然是给洛栖云准备的，茶水盈盈满上，他递给她，“请。”
洛栖云礼貌地接过，笑道：“谢谢大东家！”
就是这么一送一接，洛栖云的指尖不经意划过慕聿珩的手背，轻轻痒痒地，像触了电似的。
他的眼不禁一深，喉结上下滚动，不可避免地将目光落在洛栖云的手腕上，那儿还有红紫色的淤青。
“为何你的手腕、脖颈上有伤？”他面色有几分不虞。
洛栖云愣了愣，没成想他竟还注意到了这个，不禁摸了摸手腕，思量要不要向他诉控楚玉宣的所作所为。
见洛栖云不言语，慕聿珩不满地拧起眉头，“说话！”
“就是……”洛栖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解释的理由，只能老实回答，“楚三公子联合了十多个人吧，想抢我与何姑娘的干粮。”
“所以他就将你弄成了这副模样？”
大东家的语气冰冷，洛栖云微微怔愣，他这反应有些奇怪，他们不过点头之交，何必为了自己义愤填膺？
慕聿珩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端回本应有的姿态，“考核官在做什么？！”
原来是在生气考核官职责未尽，洛栖云眨眨眼，蓦然想到一阴招，“莫不如安排考核官领人进入森林，将他们非法组队给抓个现行！”
“我也有此打算。”他点点头，算是欣然采纳了洛栖云的意见。
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闲扯了几句，洛栖云见差不多了，提出要离开。
“夜色深重，今夜先待在这儿吧。”他建议道，四目相对，他蓦然咳了咳，“我会先行离开。”
“那便谢谢东家爷了。”洛栖云作揖道，倒也不客气，她是因为考核才非得待在森林中的，可大东家不一样啊，多的是他能住地地方，可不缺这一处。更何况如他所说，夜间的森林还是很可怖的。
“嗯。”他淡淡应一声，随后离开了。
临走前，什么也顾不得拿，只将那本从头到尾盖在他袖子下面的古籍带走了。
想来那应是本很珍贵的典籍，否则大东家也不会这么重视。
……
“啊！”
“楚三公子，云闵不见了！”
楚玉宣从睡梦中被叫醒，本极其不满，听见后半句后眼睛骤瞪，从简易搭成的榻上翻身起来，“什么？！”
篝火影绰，只见守上半夜的几人悉晕倒在地，而晕倒的几人里，赫然不见洛栖云的身影！
洛栖云被劫之后，有人起夜，才发现守夜之人都晕倒了。
“本公子见识过她的身手，有两下子，但绝不至于此，能无声无息将人劈晕后带走的，一定不是普通之流！”
话是这么说，可若洛栖云失踪了，干粮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岂不代表着他们昨日都白干了？
众人都有几分焦躁起来，干粮不够吃，宝贵的时间还跟着楚三公子被浪费了，简直是得不偿失！
楚玉宣察觉到众人的不耐，更是生气了，“既然干粮不够，我们去打猎不就成了吗？跟着本公子，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打猎？早干嘛去了？
有那时间揪着一个姑娘和瘦弱小子抢干粮，早够时间打猎到足够的食物的。
但他为何不去打猎？
无非是害怕风险，更不想同他们这些人分一杯羹。
大家都是学炼药的，对猎兽一知半解，免不了有所伤亡，谁也不愿意，自己是那个出头鸟！
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有人盘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只待天亮了就要走。
也有人仍然狗腿地跟在楚玉宣身前身后，知道这最后的忠诚来之不易，更能够得到楚三公子的青睐。
只是这忠诚能坚持几时，就不得而知了。
丛林窸窣，似乎有什么在逐渐靠近！众人悉凝神屏气，严守以待！
是人？还是兽？
即使若与兽搏斗，他们之间免不了有伤亡，但谁也不免觉得，自己将会是留到最后的那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