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不肖女
小时候。
洛府之外并不安全，大房的子嗣凋敝，一直以来只有洛栖云一个嫡系。
她作为首长洛武渊唯一的嫡系后代，虽然年纪尚小，却受外界虎视眈眈。
为了保护洛栖云，容玉溪不准她跑出府，想要和同龄人玩，也只能让他们来找自己。
原主恋爱脑到这种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爹娘事务繁忙，童年缺乏关爱。
……还有狐朋狗友太多，被灌输了各种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天真的以为，自己也能转角遇见真爱。
“在哪儿呢……”
洛栖云目光逡巡，她记忆里就在这儿附近啊。
原主长大了一些，开始不服爹娘的劲儿，便从洛府院里挖了一个狗洞，趁首长和首长夫人不在府上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现在洛栖云便在找那个‘狗洞’。
“在这儿！”狗洞所在的位置并不明显，被一个一米高的灌丛挡着，洛栖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她拨开绿丛，缩着身子钻进去，费了好大一番劲，才从外边钻到里边。
终于进来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沙叶，余光一瞥，忽然全身僵住。
“……嗨。”
她颤巍巍举起手，对来者打了个招呼。
洛武渊此时正坐在轮椅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那眼中，有震惊、有恍然、有悲恸、有愤怒……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洛栖云读不懂。
他回过神，声音依旧威严沙哑，“你进来。”
说罢，侍卫将他的轮椅往屋内推去。
洛栖云沉默地跟上去。
进入屋内，洛武渊撑着椅扶缓缓站起来，侍卫立即递给他一枚拐杖，被洛武渊冷着脸拍掉。
木质拐杖被拍落在地，发出略清脆的咚响。
这响声在静默的屋内，被无限放大。
哒——哒——哒。
洛栖云抬眼看他。
洛武渊缓缓走至她面前，手起落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不肖女！”
洛栖云被打得脸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该打。
‘她’的确该打。
洛栖云低垂着睫羽，眼底泪花闪烁，“爹爹，你尽管打我骂我。”
“你！”见女儿这幅模样，洛武渊反而下不去手了，他呼吸急促、脸庞通红，指着洛栖云迟迟说不出话来，洛栖云见状不对，连忙搀扶住他。
“不肖女，别碰老夫！”洛武渊将手挣开，一旁的侍卫想上前搀扶，被洛栖云一个凛冽的眼刀逼退。
“爹爹。”洛武渊不让扶，洛栖云便不碰虚扶着，防止他跌倒。
直到洛武渊坐回轮椅，洛栖云才将手收回去。
她看着这位‘爹爹’，有些手足无措。
半晌不见洛武渊说话，她嘟囔一句：“我已经悔改了……”
洛武渊冷哼一声。
“我已经和慕王和离了，真的！爹……”
洛武渊偏过身子，不予理会。
洛栖云知道，原主犯下的错，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只能尽自己的力，为洛家多贡献一些。
比如爹的病，洛栖云一眼就瞧出，不太对劲。
“爹，您最近身边的熏香，就先不要用了。”
那香闻着像助眠用的，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味道，但细细闻之，洛栖云总觉得略有些刺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老夫身边的东西，轮得着你作主意？”洛武渊仍不正面瞧她。
“若您要安眠，”洛栖云立即从旁边的书案上扯了一张纸，写了一道安眠的药方，“您用这个，先前那个不要用了。”
洛武渊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奇了，他这个不学无术，脑子空空的女儿，竟然还会给他写药方？！
“拿来给老夫看看。”洛武渊伸出手。
洛栖云乖乖将药方递过去，嘴角微微上扬。
这爹也太傲娇了吧？
洛武渊睨着眼看，不一会儿他坐直了，转而睁大眼睛认真看。
“云……这药方你从哪儿来的？”
洛栖云不语，这药方就是她脑子里留着的，现代世界睡不着的富豪多了去，以药安眠的业务，她也经常涉猎。
“云儿偶得良师，给我开了窍。交给云儿许多知识……这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恩师已去，云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反正自己会炼药的事，迟早会被洛府人知道，莫不如甩锅到自己前世的师傅身上。
听到前一句话时，洛武渊激动地险些从座椅上离开，正要问良师在何处，就听见洛栖云的后一句话。
这种世外高人，的确一般行迹神秘，云儿这么说倒也不奇怪。
他的面色缓和了些，大概是心底那些别扭劲都给自己作完了，他语气奇怪且生硬，问道：“你为何是这幅模样？”
洛栖云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胸膛平平，四肢纤细，爹爹大概是在疑惑自己为何以‘男装’示人。
“云儿服下了换颜丹，就成了这副模样。”
换颜丹，大概也是那良师给她的。
没想到自己这个蠢笨的女儿，竟然明白以男装示人，独立不靠任何人，就在云中都生活了起码十几日，洛武渊莫名感到一阵宽慰。
“这药方，爹会安排人换上的。”
洛栖云惊喜地抬头，这是‘原谅’她的意思？！
见洛栖云喜上眉梢，兴奋成这样，洛武渊叹了口气，抬起粗粝的手掌拂了拂她的脑袋，“一家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爹心里就是别扭，不高兴。”
“嗯！”
洛栖云点点头，乖巧地绕到洛武渊后面，给他敲肩膀，开慰他：“爹，娘不在了，您别难过……”
这句话就像是触了洛武渊的逆鳞，他刚刚缓和的脸又冷峻下来，“够了！”
洛栖云浑身一震，心里哀叹一口气，看来洛武渊心里的结还是没开。
“好，我不说了。”洛栖云立即道，“您只要知道，云儿心里一直是有您的。”
听见这句话，洛武渊眼底涌起一片湿热，低叹了一口气，手掌颤抖地抚上洛栖云的脸。
“爹爹知道。”
“爹爹以前希望你能独立决断、不娇气，但是又舍不得打你、骂你，结果害得你被男人骗走……如今你变了，变成爹爹想要的样子，爹爹却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