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羊入虎穴
洛栖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长的梦，醒来时，甚至差点觉得自己回到了原世。
阳光刺眼，她抬手挡了挡，才恍惚注意到自己睡的床榻边有个丫鬟装扮的姑娘。
她正睡着，被洛栖云的动作吵醒，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四目相望，她猛地站起身朝外跑，边跑边道：“大人！这位姑娘醒了！”
这里是哪儿？
洛栖云看着周围陌生的陈置，心想该不会自己其实死了，然后又双叒重生了吧？！
但很快现实告诉洛栖云，不是。
慕聿珩着一身白羽色锦袍，发束金冠，身材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他被灿烂暖阳簇拥着走进来，步履匆匆，径直走到床边，对着空床喊道：“……姑娘？”
站在梳妆台边的洛栖云：“……”
“是大人救了我？”洛栖云走到他身后，明知故问道。她大致猜到自己为何会忽然吐血了，而唯一能找到大夫救她的人，只有慕聿珩。
嗐……这算不算是又欠了一条命？
还不完，还不完！
“昨日姑娘忽然口吐鲜血，本王便让人将你安置在这里。”慕聿珩顿了顿，意晦不明，“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洛栖云梗了一下，她压根没想好自己应是什么身份，于是她随意扯了个姓，“大人唤我……呃，赵姑娘吧。”
赵钱孙李，扯个姓赵准没错。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洛栖云微微福身，抬眼瞥向慕聿珩，她毫无视觉障碍地欣赏着这张盛世美颜，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脸上啥也没遮？！
她心中陡然一惊，欲盖弥彰地连忙用手遮住脸，随后很快平静下来，从刚刚他问自己如何称呼时就应该知道，政王并没有发现她就是洛栖云，这里是云中都，慕聿珩府上大概也没有认识自己的人，所以并不用担心他会发现自己。
洛栖云不知道，其实在自己出现在杏花楼雅间内，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她就被慕聿珩认出来了。
自己那副嗓子，早不知出现在政王梦中多少回了，早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更何况因为慕聿珩眼盲，听力更是比一般人要更加敏锐。
洛栖云还乐滋滋想道，竟然就这么顺利地打入了政王府中！殊不知是羊入虎穴。
“无碍。”慕聿珩摆了摆手，门外立马有人托着食案走进来，是面生的人。
“恰好本王吩咐下人做的桂花羹好了，一块儿吃吧。”
洛栖云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婢女”的身份，于是道：“大人权高位重，奴婢怎配与您一块吃？”
“何论配不配，赵姑娘莫贬低了自己。”
慕聿珩坐至桌前，下人便将一蛊羹汤轻饭在桌前，然后将空置的两个小碗满上。
洛栖云暗戳戳观察下人的神情，都是低垂着首，目不斜视，哪怕是要伺候她这个“婢女”，也依旧从容有致地做着手上的事，不由得感叹，就这府上的侍婢也如此有训规整！
据说政王十四岁就上沙场保定镇边，规训将士很有一套，如今从这府上也可见一斑。
“赵姑娘既要教本王招式，就是师。就算你是杏花楼的小婢女，也应尊重。”慕聿珩淡淡道，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毕竟昨夜才有一个琴女，大胆呵令洛栖云且不说，还不知死活地敢下毒害人。
“昨夜那个，嗯……下毒之人怎样了？”洛栖云坐到他身侧，试探着问道。
“原先拒不抵认，承认之后被当家嬷嬷打了五十大板，赶出杏花楼，如今在哪儿，本王也不甚明晰。”
身侧之人嗓音清润，洛栖云却头皮发麻，毒害王爷可绝不是小事，何况还是政王。所以鸢溪不抵认她能理解，可后来为何就承认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慕聿珩不说，她便不知道。
可话已至此，再多问就不好了，洛栖云只得讪笑两声：“说来惭愧，昨夜是我自己的毒发了，那杯酒只是 而已。”
“鸢溪姑娘固然也有错，不过将一个身世浮萍的女子赶出杏花楼，不就相当于剥了她的命么？”
她才不是为鸢溪求情，只是见她毕竟是鸢泠的妹妹，而鸢泠又恰好帮了自己一把，既然如此，洛栖云也不好让她受自己牵连，吃太多的亏。
身侧沉默良久，洛栖云头皮发麻，端起面前的桂花羹喝了一口，食不知味地感叹道：“啊，好喝。”
“毒发？姑娘中毒了。”
身侧淡凉疏朗的声音问道，洛栖云楞了愣，支支吾吾点了点头，“嗯……小问题罢了，恰好与那婢女药中的某味成分属性相冲，就刺激反应了。”
她眨眨眼，埋头喝着桂花羹，显然不想再被慕聿珩问起关于毒的事。
对方静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本王便安排人将那琴女送回去。”
洛栖云抬首大喜，“多谢大人！”
她喝完了桂花羹，感觉体内充盈了不少，而慕聿珩早已经放下调羹，端坐在一旁了。
“大人，如今时机不错，不如让我教你拍八虚吧。”洛栖云凑到他身旁。
“咳……姑娘身子未愈，再过些时日吧。”慕聿珩说罢站起身，逃一样地走了，洛栖云在原地摸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管他呢！
洛栖云扭头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是她本来的模样，她现在一时半会不能易容，那只能找个掩面的戴着了。
这张首长嫡女的脸，寻常人认不到，可若被有心人注意，就可完了。
压死洛氏，有时候可能就只需要这么一颗稻草。
……
慕聿珩从房中离开后，兀自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张洛栖云甚是眼熟的面孔正面色复杂地等着他。
“王爷，您让我查的南云断何氏，以及洛家……”说到这儿的鹿风紧皱眉头，顿了顿，“都查到了。”
“嗯。”他点点头，挥袖坐在书房的主座上，冷峻的面颊上还有一丝疑是未消的红晕。
“如您所说，南云断何氏的家主，确有一双子女，而且乃一胞所生。”
“只是，洛氏家主有一个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