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经强调过了吧？省公司会定期进行监控巡查，你们现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前面受理台都空着？”梁策看着聚在一起的受理员们。扫视着受理台的几个工位，有的甚至连受理牌都没翻。
“……”受理员们并没有说话，而是迅速分散开，手脚麻利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好，眼睛紧盯着显示器。
“说是有人来暗访了？你们谁接待的？”梁策此时的语调中毫无温度，与上次来大厅与大家打招呼时，完全不同。
龙娅觉得，眼前的梁策终于有了上一世的那种成熟稳重的感觉，一副生人勿近的精英人士的感觉。
“我。”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人举起手，唯唯诺诺地，声音也不大。
龙娅看着举着手的李莹，忍不住替她捏了一把汗。
李莹主管客户服务二部，此前龙娅在客户服务部时，没少受她的照拂。
客观来讲，李莹的业务能力在客户服务部里确实不算突出，甚至可以说是拿不出手的程度。但李莹最大的特点就是服务态度极好，总是热情耐心亲切地为客户服务，所以若是不会上升到专业的暗访，李莹一定是客户服务部里最合适的人选。
从个人情感角度，龙娅很喜欢李莹，李莹虽然业务能力不强，但龙娅知道，李莹已经尽力了。龙娅不只一次看到李莹将《企业一本通》揣进包包里，反复翻阅到书页磨损严重，但她依旧还是勤勤恳恳地一遍一遍地背。只是可惜李莹确实记忆力不大好，所以背起来也确实很难。
那时龙娅在客户服务六部的日子并不好过，而李莹那份坚持不懈的态度，总是无形中鼓舞着龙娅。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梁策，龙娅忍不住担心李莹会不会被训得太狠，确实想要帮着李莹拦一拦梁策的脾气，但却觉得若是梁策想要借此机会立威，自己贸然插嘴知悔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暗访的？他们问你什么了？”梁策紧盯着李莹问道。
龙娅看着李莹交叠的指尖有些发抖，想着一会儿回办公室后，一定要提醒梁策注意说话语气和表情，严谨可以，但不能严肃。
“刚刚来了一男一女，他们进了大厅之后，我举手示意，他们办理什么业务。”李莹一边描述，一边比划着。
“但是他们并没有往受理台这边走，而是先去看了墙壁上的展示栏，几乎每个展板都看了一遍。”李莹指着侧面墙壁上那些展板，继续说道，“他们一直看到那块展板，看了一会儿上面的员工信息，之后才转身朝受理台走过来。”
龙娅直觉，来人确实是暗访无疑，进门直奔展板，是想确认客户服务部的信息公示情况，确认员工信息是想比对人员上岗情况。显然，这两个人并不是来办业务的，那么接下来只要确认他们与受理员对接时，究竟提出了哪些不合理的要求以及受理员是如何答复的就好。
看着梁策没有继续询问的打算，而李莹又是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龙娅有些干着急，于是开口道，“莹姐，他们都问什么了？”
“他们让我查一个买家信息，说是打算买一个答录机，但是想要随便咨询一下一个买家的体验心得和使用注意事项什么的。”李莹回答道。
“你……没告诉他们吧？”听了李莹的话，龙娅便知道这次暗访的人主要是打算查什么了。
“没有。”李莹摇了摇头。
龙娅安心地点了点头，“坚决不许泄露客户信息”这是基本要求。很好，李莹的应对方式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那两个人刚刚在大厅大闹来着。”迟曼文看着龙娅那副认可的样子，在一旁煽风点火着。
迟曼文知道龙娅和李莹关系亲近一些，毕竟之前迟曼文在错失代理部长的职位后，周遭同事多是在背后偷偷议论龙娅的手腕，只有李莹一直不参与，甚至偶尔还会帮龙娅说上一两句。而此前龙娅在客户服务部时还会主动帮助李莹处理客户服务一部的业务问题，也经常给李莹讲解一些难以理解的新政策。
听到迟曼文的话，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李莹的身上，李莹颤抖着的指尖更是明显了。
“嗯。”李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们两个刚刚说自己也是潜在客户，说我这种服务方式会让企业损失一个顾客，说是我的行为迎向企业收益之类的。”
从李莹的声音中都能听出她的紧张，龙娅看向梁策，在龙娅看来，无非就是两种结论，并不是什么问题。
一，只要确定来人确实是暗访，那么他们这种胡闹的行为，绝对是故意的想给受理员施压，看她们会不会因为受到“威逼利诱”而背弃职业操守。
二，若是来人确实不是暗访，那么他们这种胡闹的行为，有可能会上升到投诉，到时，即使受理员的行为没有任何错处，总公司也一定会让员工咽下委屈，向客户赔礼道歉，乞求原谅，息事宁人。
梁策始终没有开口，龙娅很难从梁策的神情中推测出他的想法，她并不确定此时梁策的态度倾向前者还是后者。
“娅姐，你觉得呢？”沉默良久，梁策虽然开口了，但是却将话语权交给了龙娅。
这无疑是赌一把，赌二者哪个可能性更大。而一旦赌错了，对现在的龙娅来讲必然是一次沉痛的打击。毕竟，她本打算在服务竞赛中崭露头角，以此来与公司谈判的，但若是此时出现差池，也许就连出场机会都没有了。
“……”龙娅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拿不定主意，打太极道，“梁部长，这事涉及到公司形象问题，我做主不太合适吧！”
“主要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完全没什么经验。”梁策摇着头，一脸为难道，“要不这样，娅姐，你就当是给我个建议，至于究竟怎么处理最终还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所以就算是我做的决定。”
“……”龙娅看了一下梁策，又看着紧张得仿佛是等待判决的李莹，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豁然开朗地说道，“我认为莹姐处理得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