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马尔菲小镇。
顾浅狠狠地咬下一口披萨，含糊不清地说：
“这边真的是要美食有日落，要经济有黑帮，要风景有抢劫犯，简直一无是处！”
牧野漫不经心地欣赏街道风景，眼睛像x光将周遭扫射了一遍之后，才重新换回怡然自得的姿态缓缓开口：
“明天打算如何应对？”
顾浅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她像发现了热翔的屎壳郎搓搓手掌道：
“牧少，您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今晚到，夫人需要我效力吗？”
“害，这话说的！夫君要是肯帮忙那就最好不过啦！”
牧野剑眉微挑，未置可否。
她现在还有心情玩笑，说明没有被昨晚的事吓坏。
不知为何，他最近心里总是回荡那句“另一个人格”，总是有意无意想起一些她与以前不同的细节……
越往深处想心就越乱。
他亲手将娇滴滴的玫瑰移出了自己的花园，结果她没有死在外面的风霜雨雪里，反而迎着暴风雨开出了一朵更鲜艳的花。
难道他还能去责怪她不该长出一身刺吗？
“我是这样想的……”
顾浅的话将牧野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他将意味不明的情绪藏进晦暗的瞳底，认真地看着她。
“……明晚先看看哪些人想转型走正道，然后从老爷子的遗产里拿出一部分钱注册一家工厂，安排他们进厂上班。
“那些打算一条道走到黑的老古板，你能帮我解决一下吗？就是请你的人跟他们pK，最好狠狠地虐上几把，彻底打消他们的自信心，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然后收了心老老实实做人。”
牧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勾唇道：
“这个简单，只不过人固执起来没那么容易打发。”
作为黑帮的发源，意大利老牌黑手党骨子里的骄傲仿佛是天生的，不是pK几把就会否定自己的信仰。
“我倒是觉得，不如直接安排到烂国去，摧残几年后斗志也就磨灭了。”
“摧残？”顾浅问，“……是虐待吗？”
她虽然对那些个饭桶没什么感情，但好歹是爷爷留下来的人，无缘无故下狠手她有点看不过去。
哎，这该死的圣母心！
“不是。”牧野抬手摸了摸她头顶。
只不过跟这里温室一样的生存环境比起来，烂国那边用“摧残”来形容更贴切。
严格来说，烂国、土澳等地方的黑帮都是从意大利传过去的，但是如今不管是帮会战力还是业务模式，意大利的黑手党反而不如那些新生黑帮。
“烂国那边几乎都放弃了绑架、勒索、敲诈这些传统的黑帮业务，从事的是新型犯罪。你的人过去之后一来不适应，二来业务能力差，过不了多久就会灰溜溜回家养老。”
顾浅垂眸。
他还是开始跟她讨论这些了。
她轻咬下嘴唇想了一会儿，然后双眼直视牧野的深瞳问：
“你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牧野也同样看着她，想从她晶亮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半晌，他收回目光，瞳底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异样，抿唇淡淡一笑道：
“没感觉。”
他如今已经坐上那个位子，底下的人如嗜血的野狼，遍布四海的仇家如暗夜里蛰伏的猛兽，他就算不喜欢也不能退。
一场谈话不欢而终。
不过顾浅也没深究，她知道牧野不可能放弃烂国那边的黑色事业，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出这种想法，也是为了告诉牧野不要将她扯进去。
现在她因为自己的出身被扯进去了，却也并不打算老老实实做黑手党boSS，只想着赶紧打发帮里的人回国过安稳日子。
夜里。
顾浅被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吵醒，听声音大概不下十余辆。
她心生警觉刚要叫醒牧野，却发现身边已经空了。
顾浅没有开灯，起床趴在床边拉开一条缝往下瞧，只见到从车里下来的人训练有素地鱼贯而入，一个个身手矫捷比起她那群饭桶不知强了多少倍。
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看来是牧野的人到了。
她之前猜测撑死能派十个人，没想到来了十车人。
奇怪的是，这十车人的到来，竟让顾浅心里生出莫名的安全感来。
她第一次进城堡看着堂下的几十个手下都没有这种感觉。
尽管知道自己是牧野放在明面上的软肋，她也依旧相信牧野会护着自己。
至少不会让她这个软肋轻易落难，否则之前的经营都白费了。
底牌往往要留到最后用。
这么想着，顾浅脸上泛起悲凉的笑。
如果上天赏她一个契机，她宁愿放弃牧野这尊财神爷远走高飞。
“啪嗒。”
灯开了，刺眼的光芒打断了顾浅的思绪。
“是不是我们吵醒你了？”
牧野关上房门，走到窗边问顾浅。
“是啊，我一听到那么多车子来了，还以为仇家要干我！”
牧野轻笑一声，拉着她坐到床上，神情略严肃：
“你有什么想法明天全部说出来，不管合不合理，也不用管他们接不接受，不要怕。”
最坏的结果就是黑手党造反，大不了一次都解决掉。
他今天见到了顾浅底下人的素质，真干起来还不够他的人热身。
“我想解散帮会……”
这是心里话，顾浅一直有这个打算，她实在不想做什么大佬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再给他们一笔钱去做点小生意。”
她私心里也不情愿在意大利开什么工厂让他们进厂打螺丝。
大家都是成年人，谋生计是自己的责任，不是别人的。
只是她不敢这么说，她怕底下人一怒之下给她一枪。
此刻不同了，牧野的人来了，她有底气了。
这么一想，其实能当大佬的软肋好处也不少。吃香喝辣不算，还有人给擦屁股。
牧野见她交了底，顺便提出了一个“荣誉退休计划”。
两人一拍即合，大致确定了一下计划内容。牧野接着列举了几种明晚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与处理手段，惹得顾浅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定不能与他为敌否则求死都不能死个干脆。
“对了，你的人多是多，看起来也很能打，只是……肉搏能干得过枪吗？”
顾浅想起来这里是她家黑手党老巢，人家手里有武器，数量未知。
刚刚牧野的人下车她都看见了，手上可是寸铁没有。
牧野微微眯起眼尾狭长的双眸看着顾浅，脸上写着“夫人，你看我像智障吗”。
早在顾浅落地的时候，他的武器装备已经前后脚入境了。
只不过不知道意大利警方能力如何，武器和人是分开进来的。万一武器被查扣，他会安排换一批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