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
几人又打了几圈麻将，直到顾知恩睡着了才散。
顾浅拿来一个大红色绒布盒子送给乔书玉，说是见面礼。
乔书玉见盒子上有漆印的“大华国黄金”logo，本能的想婉拒，被顾青一把摁下了。
他说：“我姐有钱，这是你第一次来家里，安心收着。”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下次来说不定就没了，我姐那个人不怎么大方。”
顾浅：“……”
乔书玉上车后，打开盒子看到一支纯金的凤簪，心想这还叫“不怎么大方”？
难道真的给你买个车才行？
她觉得，顾青这个弟弟当的，着实不怎么样。
难怪他姐没有答应借钱买房。
或许叫他跟着姐夫做生意的事，只是个把“借钱买房”之事囫囵过去的借口。
外面伏地魔的新闻层出不穷，顾浅摊上个这样的弟弟也是倒霉。
哎，以前怎么没瞧出来顾青是这样的人呢？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这头，牧野抱着顾知恩，同顾浅一道上了车。
车子并没有往牧家庄园的方向驶，顾浅没注意那么多，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天色已经发暗。
天空仿佛在酝酿初雪。
此时车渐渐停稳，顾浅看了一眼窗外，沙滩上的装饰灯明明灭灭的。
这是……海边？
大冷天的，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过来吹风？
“妈妈游泳。”顾知恩指着外面说。
顾浅摇头。“冷，妈妈不游泳。”
“下去，看看。”顾知恩见牧野并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便从他腿上溜下来自己去开门。
下车后，顾浅绕到他们父子身边，心道不懂浪漫别硬浪啊，这么冷的天在海边散步，要死人的。
刚想着，马东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朝牧野毕恭毕敬地说：“老板，都准备好了。”
得。
果然是要硬浪。
她抬起头学着马东锡的语气问牧野：“老板，你想干嘛？”
牧野不说话，把顾知恩交给马东锡，牵着顾浅就往前走。
海浪深沉有力，一次次撞击海岸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大海在呼吸。
顾浅踩在沙滩的木板桥上，迎面走来一对情侣，他们面带微笑冲顾浅点头问好。
四目交汇的时候，女孩儿伸手递了一支玫瑰给顾浅。
她愣了愣，接了。
然后，是第二对情侣，女孩也给了顾浅一支玫瑰。
接下来，第三对，第四对，第五对……所有迎面走来的都是笑容甜蜜的情侣。
每个女孩都给了顾浅一支玫瑰。
牧野一心牵着顾浅往前走，冷峻的面容上只有嘴角微微勾起。
就在顾浅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花之时，牧野望着前头的亭子说：“到了。”
嗯，别说。
一看就像是花了心思的。
木质的亭子顶部和柱子全部用玫瑰装饰，上面缠绕了散发着星星光芒的小灯串，一闪一闪的。
四个檐边垂下来数条小灯，照得亭子内部一片光明。
顾浅再探眼去打量整个海滩，目之所及，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
在这样萧冷的冬日里，整个海岸线却洋溢着甜腻的气息。
她就说怎么天都擦黑了，外面又这样冷，怎么会有那么多小情侣在约会？
感情都是群演啊！
啧啧，牧野还真是舍得下这个本。
换作自己，顶多请人吃顿火锅，合则聚不合则散。
正胡思乱想着，不远处传来旋律优美的小提琴声音。
顾浅一过耳就知道那是《告白の夜》，她太熟悉了。
前世为了练这首曲子她差点成了歪脖子。
“那个……能快点么？”
我有点冷。
牧野挑眉，也不管后面其他安排了，直接退后半步，单膝跪地。
而后从西装外套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露出一枚戒指，递到顾浅面前。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在无数个小灯的映照下，他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清澈光亮。
只听到他温润低沉的声音说：
“顾浅，嫁给我，好吗？”
顾浅呆住。
你这……不是废话么？
婚都结了，娃都有了，这会子想起来求婚？
是不是傻？
她还以为牧野会表白，说什么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母子俩之类的。
没想到……人家居然求婚。
“行。”
顾浅一把抓过戒指盒子，塞入兜里。
见牧野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问他：
“你还有话说？”
能不能下次说？
没别的，就是冷。
没办法，冬日里的风是魔法攻击。
海边的冬风更是伤害加倍。
一路走来，本来酝酿好了情绪和台词的牧野被她一打断，瞬间有点懵。
虽然这场求婚准备得仓促，但他的的确确是想好好求的。
顾浅再次紧了紧衣领，俯身看着牧野说：
“要不一会儿去吃火锅？”
“……好。”
牧野起身，一步向前将顾浅紧紧地箍在怀里。
这样她就没那么冷了。
怪自己临时起意考虑不周。
顾浅感受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觉得没那么冷了，心想再等等听听他还想说什么吧。
毕竟人家这会子看起来挺上心的。
“顾浅，你以前说，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认为，爱是清醒的沉沦。
“认识你以前，我相过亲，都没成。老头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也说不出来。
“后来遇到你，后来又分开。
“我以为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我参照你制定了一套标准，根据那套标准去找下一个你。
“直到命运让我们重逢，我看到了另一个与昔日截然不同的你。我才发现，标准是给不爱的人，即使是满足了所有的标准，我依旧不爱。
“而对于爱的人，即使一条标准也不满足，我的意志也会溃不成军……
“我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使出全身的努力想让你相信我就是你的命中注定，相信我就是那个对的人，相信我就是那个最值得你去爱的人。
“朋友说，坠入爱河如同中了迷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80亿人，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尝过迷药的滋味，他们只能清醒地用自己的理智去找一个符合标准的人，去搭伙过日子，这是最悲哀的事情。
“我曾经想过放开你的手，让你自由地去寻找真爱。
“后来我又想，你会爱上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优不优秀，又爱不爱你？会不会伤害你？
“这么一想，我就不放心。我这么爱你，怎么能让你被别人伤害？”
所以啊，就算是囚也要把你囚在身边。
所以啊，爱是清醒的沉沦，是理智杀不死的不可救药。
“顾浅，我如今明白，心动是本能，忠诚才是选择。
“爱上没什么了不起，爱下去才了不起。”
你看，顾浅，我这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