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许泽明的烦躁流于表面，杰斯.威奥斯卡一下子闭上了嘴，只是幽蓝色的眼睛，显出几分无辜。
许泽明拍了拍额头，“行了，给你加10分钟的班。”
“跟我来。”
说话间，许泽明已经插着兜都朝着远处广场走过去。
杰斯.威奥斯卡如同小尾巴，亦步亦趋。
两个人穿过广场，陆陆续续的学生路过。一些人看到许泽明，顿时不自在地扭过头，身子僵硬地避开。
“他们很奇怪。”
杰斯.威奥斯卡皱着眉毛说道，“他们好像，害怕你？”
“呃，我风评不太好。”
许泽明脚步一顿，面色不太自在。
“？”杰斯.威奥斯卡露出几分疑惑，随后看向许泽明认真的说：“如果你在我们学校，将收到最热捧的待遇！”
许泽明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
“这句话我喜欢，再给你加5分钟。”
“…你要开宴会，整个学校学生都会想参加！”杰斯.威奥斯卡眼睛微亮，迫不及待的说道：“你的脸就像默克斯的红酒荡漾在橡木桶中迷人。 ”
“来华国，遇见你就是我的奇迹！”
“……嘶——”许泽明倒吸一口冷气，“停停停，你再说骚话，我也不会给你加班！”
“好吧。”杰斯.威奥斯卡顿时露出了遗憾的眼神。
许泽明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这一个打趣，两人已经走到了广场的中心。
作为艺术学校最为宽阔，艺术氛围最为浓密的地方，你能看到七八个穿着风格不一的画家拿着笔描绘天空、学校和人。
“兄弟从不客套 不拐弯抹角的绕
江湖义道 自古就有说道
打得过你就打 打不过你就逃”
有唱着rap的人拿着一个话筒，戴着黑色帽子，耳朵挂着耳环，深厚的烟嗓一吐，吸人眼球的很。
除此之外卖艺的，直播的，甚至还有几个摆摊创业的，热闹的很。
不过许泽明这次可不是过来凑热闹，他目标极其明确的走向广场中心放置的钢琴，风吹日晒的钢琴有些脱漆，显出原木般的色泽。
随手拍了拍灰蒙蒙的琴凳，“坐。”
杰斯.威奥斯卡欲言又止，看着面前半废旧的钢琴，他本以为弹琴房里的琴已经是他接触到的最低档次。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低。
“它还能弹吗？”
“能弹！当然能弹，我上次还看见环卫工在这弹，弹的可出彩了！”
许泽明把人拉着坐了下来。
手放上去敲了一下琴键，沉闷的琴声一层一层的挤压出来，仿佛病垂一线的老人呼呼作响。
音质有些变调，琴键有些晦涩。
但它还能发出声音，对于一个高龄30年的钢琴已经不可思议。它被养护的很好，尽管外表实在寒酸。
“杰斯，来一首即兴。”
杰斯.威奥斯卡微微一笑，双手平铺在琴键上。
稍作停顿，沉闷大气的音乐宏伟而出。
他是个聪明的人，直接利用晦涩的音质，恰到好处的营造出蓬勃的气势。
“噔嗯噔嗯嗯——噔噔噔——”
一段简单的循环旋律，再加上一点点的变调。
杰斯.威奥斯卡伸出左手，正要放在左侧，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却代替了他的位置。
中指和食指轻微的按压，清脆的音调顿时挤出。
“噔嗯噔啦嗯嗯——噔噔噔啦——”
杰斯.威奥斯卡侧过头，嘴角的幅度上扬，手指定格的三个琴键中，快速的按压。
左边的男人很快就跟上，两个人默契的交换了位置，蓬勃的声音加上点睛一笔的高腔。
仿佛在历史古卷中的见证。
不断的重复、退败、雄起……
路过的行人不由停下脚步，望着这对古怪的组合。
“中外合璧？”
“那不是……许老师……”
“挺好听的，这是什么曲啊？”
“起来！”
一声低语，突然荡到杰斯.威奥斯卡耳边。
许泽明已经率先变调，蓬勃声音仿佛金石碰撞。
怎么配合？
杰斯.威奥斯卡脑海中快速滑过疑惑，但比他思考更快的是他的手。
大拇指小指几乎张到极致，按压在相反的琴键上，一高一低。
许泽明眼中带笑，在他惊讶的眼神，猛的起身。
但是他走了，琴声却不能停。
一个人代替两个人的键位！
杰斯.威奥斯卡感觉头皮发麻，血液流动带来轻微的刺激感。
啊！
就是这种感觉！
双臂猛的张开！
如同大鹏展翼！
左手和右手个子操控着不同的节拍，杰斯.威奥斯卡不断的揣测，许泽明会怎么弹，仿佛就将一个人分裂成两个在对话。
天才总是疯癫的！
而就在混杂中，一道声音猛的穿破云层，闯进耳盼！
“呜——”
冰冷尖锐的小提琴声仿佛开辟了天地，短头发的学生头斜靠在肩膀上，夹着那深红的琴体。
他注视着许泽明，眼中写满着狂热。
是参加过交响团的学生，没想到还有不怕我的？
许泽明带着一丝惊讶，弯下腰，在地上随意捡了一根木枝。
就让这场即兴更有冲突感吧！
大一学生目光追随着那根小小的木棍，短短几天就被刻入肌肉里的记忆，不需要思考。
拉扯——拉扯——！！
“滴滴滴——”
仿佛警报声响起，一刹那全身沸腾。围观的群众呼吸一紧，震撼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澎湃的声音由警笛声拉扯开，仿佛进入了新的天地！
短短的木棒操控着一切，拉着小提琴沉醉的学生，以及三角中琴声走近乎暴走的钢琴家！
破旧的钢琴，粗糙的指挥捧，充满青涩的学生！
“呜——”
以警报声落下帷幕，坐在角落的画师恰到好处的落笔，他站起身将面前的画纸拿下。
在杰斯.威奥斯卡兴奋中递给他。
苍白的画纸上，简单的画着三个人的模样，仿佛蜘蛛网般的细线将三人连接在一起。
“哇——”
杰斯.威奥斯卡已经惊喜的说不出话，“是给我的吗？”
年迈的画家背着手笑着点头，“后生，你很厉害。”随后看向许泽明，“许老师也是。”
他在走之前顺带拍了拍学生的肩。
许泽明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他身上有儒雅的气质。
不过……最重要是……
“加班结束，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