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么半天的谈话有什么用的话，那就是湛惜虹得逞了。羽宴说不过她，或者说不愿意费时间在和她扯话，再说了，连水月阁的地址都被她们知道了，再拦着也无用。只不过还要约法三章，过了中午就要回去，也算是为她们的安全着想。
这直接就影响到了两人的日常生活，湛惜虹开始天天往水月阁跑，肖潇隔三差五地就要跟着，连去戏园子的次数都少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肖潇也算是重新认识了羽宴这个人。
要说之前肖潇对他的印象，那就是性格冷淡容貌绝艳的小馆楼头头，但是现在呢，还得加上饱读诗书身份莫测这几条，让人忍不住就对他产生敬意。苏钰也察觉到了这点转变，以前的肖潇是绝对不愿意让湛惜虹独自去见羽宴的，但现在她不仅放心了，甚至言语之间还透露出了那么点向往。
这方向就不对了。
趁着肖潇来戏园的时候，苏钰问她：“水月阁的羽宴阁主就那么吸引你们？”
肖潇沉思了半晌，陈恳地说：“这水月阁阁主很有气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对事情的见解也很独到，不像是水月阁这种风月场所出来的人。”
“况且啊，水月阁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身上都少有风尘味，就像是出来增长阅历的世家公子。”
苏钰心情有些低落，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被羽宴所迷住的样子，虽然为他的本领赞叹，但他绝不希望肖潇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于是他问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那里呢，也带我去去吧。”
肖潇也没多想，看看天色还没到午时，便带了苏钰就往那里去。
羽宴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湛惜虹蹲在一边为院子里的花草除虫，全然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肖潇看得惊奇，觉得有趣的很。
苏钰向羽宴行过礼，羽宴微掀眼皮，看着站在一块儿的两个孩子，笑了两声，肖潇还从未见过他这么真诚的笑容，有些讶异，问道：“你笑什么？”
羽宴不答，只伸出手来扇了扇蒲草扇子说：“男孩子还是少来我这种地方，别惹出误会。”
“我…”苏钰听他这话是在说自己呢，脸有些红，说道，“我之前就想来请教阁主些关于戏曲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有了？”羽宴眉毛上挑歪头看他，“我看你是急了。”
肖潇不懂其中门道，苏钰却觉得他就是在说自己的心事，抿嘴不答。羽宴对着两人左瞧瞧右看看，眼里闪过一线金芒。
“我不教你，”羽宴对着苏钰轻声细语道，“你可以歇了这份心思了。”
“为何不教？”苏钰握着拳头，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我师父说我天分极好，且我愿意吃苦，只要您肯教，我一定好好学。”
羽宴摇摇头，并不愿意说其中缘由，转而对着肖潇说：“你看，这湛家小姐在我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安心了？”
“咳咳，安心了。”肖潇被说破了心思，有些尴尬，“这么多天一直打扰了。”
“不碍事，”羽宴笑笑，“与你们结缘说不定是好事。”
苏钰细细地打量两人的神色，不见有什么暧昧，又莫名想到了羽宴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安下心来。
自此，四人也算是正式结交了，戏园子和水月阁便是他们常常相见的场所。
浓雾一转，墨书和墨玄站在了水月阁楼顶上，看着眼前的景色渐渐迷蒙。
墨书揪了揪墨玄的大尾巴道：“你认出那是谁了吗？”
墨玄抽抽鼻子，可惜这里毕竟是幻境，闻不出什么气息赖，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认不出来到底是谁，但是看他的样貌仪态，大概是妖族。”
“所以说啊，”墨书啧了两声，“这个世界可真奇怪，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这话是这么说的吗……”
数年后，一年一度的赏花宴。
赏花宴是京中贵族小姐少爷们互相认识的地方，若是看上眼了，没过几天就定了亲的也不是没有。这种日子，凡是没有成亲的大多都要参加。肖潇也能不例外。
许是长大了，肖潇没像以前一样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剧目。肖琦外出，肖家的五个孩子便结伴去了。
到了地方，肖旭和肖焌便借着脚力快速地溜了，肖潇不是没想着跟着一块儿，但是两个姐姐还在呢，不能真丢了肖家的脸面。
似乎是看出了肖潇的想法，肖琳搂着她的肩膀悄声说道：“别紧张，姐姐们也没有那个想法，就当真的是赏花来的就好了。”
“真的吗？”惊喜来得太快，肖潇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们，得到两个姐姐肯定的回答，她心里的小人都要蹦出来了。
果不其然，三姐妹找了个隐蔽的凉亭就坐了下来，旁人见到了就知道她们有私话要说，大多避让，偶尔有两个不识趣的，也被三姐妹婉言拒绝。
“我倒是不要紧，毕竟年龄小，”肖潇趴在桌子上，看着两个姐姐问，“可姐姐们年龄大了，爹娘没有催吗？”
“什么叫年龄大了，像是我们有多老了似的。”肖琳不满地揪揪她的小辫子，“就算爹娘催了我们也有办法应付，你就别多想了。”
肖潇不死心，接着她的话问：“那么多年了，你们有看上的人没有啊。”
这话一出，亭子里的气氛莫名压抑了几分，肖琳脸上也不见了往日的笑意。
“我没有，”肖琳瞟了肖琴一眼，“可别人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肖琴姐姐该是有了，可看肖琳姐姐的样子，这人应该她不满意。肖潇缩了缩身子，犹豫着问：“肖琴姐姐…有心上人了？”
肖琴拉出一抹笑，柔和地说：“别乱想。”
“想让别人不乱想自己就不要做那些事，”肖琳像是憋了许久的气，有些恼怒地说，“你不如解释一下，你那些信是怎么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