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于孩子的关怀，对于林霏的试探，表情由谨慎转为放松，这一切，都是很明显的。
联系到程霜有些单纯的性格，她曾经被顾怀伤害过的事情，以及她本身的身份和地位。
这样的家庭，对于孩子的保护，应该是很深重的。
动用一些手段，把自己的家底翻个遍，这是很常见的。
林霏也没有做出什么刻意的举动。
她不是顾怀这种本来就心思不纯的人，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已经足够真诚和招人喜欢了。
程妈妈在和林霏的交谈中，也渐渐对这个女生好感顿生。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镜像的，几十分钟的交谈，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至少，在目前看来，这个女生还是不错的。
她的家庭如此，终究不是她的错。
这种顾虑被暂时抛掉之后，程妈妈甚至觉得，林霏这个女孩子，有些令人怜爱和同情。
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是的确是这样的。
另一种细腻的情感在程妈妈的心中蔓延，推己及人，如果说自己的老公是这样的，女儿因此受到伤害，她一定是心痛的。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看向林霏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和善。
林霏被这突然变化的目光给整住了。
这个程妈妈，心思感觉很多的样子，感觉一秒钟一个样子呢！
“咳咳！”程霜被油呛了一下，狠狠地咳嗽几声后，吨吨吨地开始往嘴巴里灌水。
林霏看了看程霜，再看了看程妈妈，突然被戳到了某种笑点。
看来，程霜这性格，大概就是遗传她妈妈的吧。
饭吃完，程霜就习惯性地想去沙发瘫着，躺尸着啥也不想做。
腿还没抬，程妈妈就叫住了程霜。
程霜：“哦莫？”
程妈妈优雅地擦了擦嘴，说道：“洗碗。”
“这根本……我们不是……嗯？”
程霜脑子转了好几个弯。
这不是饭店，是在家里面。
这顿饭，不是点的外卖。
也不是保姆做的。
这是霏霏做的啊！
照这么说，确实应该是她们自己来洗碗。
程霜认栽了，但是看着妈妈一副要溜号的样子，很不服气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走啊？要洗碗，也应该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啊。”
程妈妈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了，说道：“这是你的房间，我算是客人哦。再说了，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罢，程霜出租屋的门，就轻轻地被关上了。
程霜无奈地看了林霏一眼，开始使劲拽着林霏的手，说道：“霏霏，你看她！公司里能有什么事！都是我爸爸在做！她就这么走了！”
林霏只是笑着，没有说什么。
女儿可以随意地在父母面前没大没小，但是她是一个外人，不能够随意评判别人的长辈，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没事的，你妈妈难得来一趟，我们自己收拾了吧。”林霏拍拍她的手，温柔地说道。
“你不也难得来一趟嘛……”程霜小声嘟囔着，忽而眼睛一亮，又小声叹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妈妈说得对，你是客人，还是让我自己洗吧，你还是坐着休息吧。”
程霜像是在骗自己，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光是看那委屈巴巴的表情，就知道是违心的。
林霏看着她不想洗，又被迫自己洗，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哭的表情，被她可爱到了。
林霏挑眉问了问：“好的好的，你洗，我反正也是不想洗的。”
程霜盯了一眼林霏，满眼写着“心如死灰”。
林霏忍不住笑出来，又问道：“在这之前，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你洗过碗吗？你会洗吗？”
程霜摇了摇头，但是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毅：“不过，我觉得洗碗应该很简单的吧。”
林霏点了点头，说道：“是挺简单的。”
“对叭，这怎么会难倒我呢？“程霜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就是把碗泡水里，等污渍自动溶解，再拿出来，对叭？”
自动溶解？
林霏真是有点绷不住了。
她是真没洗过碗，也没有看过别人洗碗是吧？
哦，也许是看过的，就觉得是把碗泡水里就好了。
……
林霏被这话搞得想翻白眼，第一次想用“蠢”这个词，来形容程霜。
她不想出言伤人，只是语气轻柔地说道：“还是我们俩一起洗吧……”
“好啊！”程霜高兴得就像要跳起来一样，拉着林霏就往厨房跑。
“霏霏，你怎么不走？”
林霏白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碗还在桌子上啊，你不收过去，想虚空洗碗吗？”
“啊……哦……确实，你这么一说，搞得我有点蠢。”
“你确实蠢。”
“你怎么能这么说？好伤人啊！！”
两个女生在打打闹闹中，收拾好了餐桌和厨房。
高考最后的冲刺，也正如这般，有序而快乐地进行着。
林霏并没有听从p大刘教授的建议，提前去实验室学习。
也许，人总是有些怀旧的。
身处高中，觉得生活每天都活在炼狱中，那些试卷和书本，就像是长出爪牙的怪兽，在吞噬他们的精力，让青春蒙尘。
而升入大学，步入社会，又会无比怀念那一段纯粹而坚定的日子。
高三毕业之后，想要再过一段那样的生活，是永远不可能的。
林霏手握着p大的录取，心态更是放松。
不说学习强度“跟高一一样”，至少，她的心态，就跟高一的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考得好还是差，都没那么在意。
每天中午，一有时间，就会拐到校门口的小店，过一把奶茶瘾，甚至光荣地成为朋友们积极的奶茶外卖员，给更忙的同学们，带来肥宅快乐茶。
然后……然后呢？
也就是和所有高三的学生一样啦。
在走廊上背书时，看着黄昏五彩斑斓的云，在夜里回寝的路上，拍下或圆或缺的月，和朋友们勾肩搭背地去食堂，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分享着老师们的趣事八卦，偶尔也吐槽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