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
这话题跳转的也太突然。
凌知先前求他送自己去北边，求了不知多少回了，但是都被他一口回绝掉了。
怎么自己又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去北边本来就是她的计划，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应该开心。
凌知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
她愣了一会儿，两只手拽着司无崖的袖子，呆呆地说，“好。”
崖底的夜风清凉舒爽，可凌知心头却有些闷闷的。
司无崖在洞前盘膝打坐。
凌知贴着他的后背靠坐。
满天的星光一闪一闪，犹如少女漂浮不明的心事。
-
翌日。
司无崖立于山洞前，吐纳完毕。
凌知竭力仰头，才能看到两道崖壁之间的一点点日光。
日光照不进这么深的地方，故而四下里略显阴暗，从崖底穿过的风都凉凉的。
药老从洞府的深处走出来，看了眼司无崖，沉吟片刻，“嗯...休息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司无崖颔首，便同他一并朝另一侧石门走去。
机关启动，石门訇声而开。
一阵刺骨的冷气从石门内溢出，冰雾四散，宛如仙境。
凌知喃喃低语，“是千年寒冰？”
药老只笑笑，并不搭话。
他这一生就爱钻研收集世间奇物，在他这里见到稀罕东西并不是一件稀奇事。
司无崖随着药老进去，凌知却被拦在了门外。
药老少见的面露严肃，对着凌知道，“你就在外面等一等吧，待我替他修复邪骨后，才是需要你的时候。”
乍然被拦在门外她还有些委屈，瘪嘴看向了司无崖。
司无崖眉头有些无奈的垂下，从空间戒里摸出一堆好玩的好吃的交到凌知手中，低声道，“等你将这些快吃完了，我们就出来了。”
那模样，竟是像是在哄小孩。
凌知抱着那些吃的，只好点点头。
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司无崖和药老进去后，石门缓缓闭合。
霎时，幽深空旷的崖底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凌知靠着石门坐下，抱着手里的糖葫芦狠狠的咬上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嚼起来。
石门内。
进来后才觉豁然开朗，这石门虽小，内里的空间确是很大。墙上点的一盏明火，乃是用内力催出的，不易熄灭。
石门内还有一处小石门。
司无崖径直走了进去，瞧见了里面那张千年寒冰所制作的冰床。
冰床周身冷气弥漫，其上合衣躺着一妙龄女子。
女子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眸紧闭，胸膛也没有起伏的呼吸。
像是个死人。
若是仙门中人在此，定能认出，这女子身穿冰蓝的衣裳，正是玄天山的派袍。
司无崖眼眸无波的瞧了她一眼，便转身折回外间的石床旁。
药老在一旁的石桌上倒腾着，头也不抬的道，“你放心吧，这千年寒冰可保她尸首百年不腐，现在只需要将她散落的三魂七魄召回聚集即可。”
“倒是你。”
他转过身看向司无崖，面色十分凝重，“用外力修复，乃是强行将那裂开的邪骨合二为一。”
“这枚铁钉乃是天陨寒铁所制，我当初锻造出来修补我的乾坤鼎的。”
“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恰好就多上这么一枚，倒是用在了你身上。”
药老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他便是要将这根寒铁钉穿透那根裂开的邪骨，使其牢固不可分。
司无崖信得过他的圣手。
若是他都无法修复这根邪骨，那这邪骨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不过......”
他沉吟着将话锋一转。
“这寒铁自有寒铁之力，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发出极致的寒意。”
“我的乾坤鼎乃是至阳之物，刚好与之相克。可这寒铁若是钉在你的体内，你恐怕要遭受这无尽的寒冷与痛楚。”
顿一顿又道，“此症无解。”
司无崖神色清明，眸光淡然而坚定。
他缓缓褪下衣衫，露出挺括的背脊与胸膛，缓缓坐在了石床上。
药老眼底情绪晦涩，有些不忍，司无崖却朝他微微一笑，“药老，一会晚了，外头这丫头可要闹了。”
言下之意，此刻就开始吧。
闻言，药老重重的应了一声，手持短刀朝司无崖走来。
因这根邪骨离他的心脏太近，一个不小心都可能误伤，所以为了确保要害部位的安全，药老必须割开他的皮肉，露出那根寄生的邪骨，而后才能将寒铁钉打入其中。
药老握刀的手紧了紧，扬起下落，快而狠。
只听一声皮肉开裂，司无崖闷哼了一声，面色苍白如纸。
霎时他斜肩下方，血流如注，滴落在衣衫上，石床上，甚至流淌到地上。
当伤口足够深时，那根邪骨便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
药老看清了他体内的那根邪骨，通身雪白，裂缝之中却隐隐透着妖孽的红光。
这是一只低劣的万年大妖之骨。
且这妖是个邪修，常食人精血，所以体内骨头的气息如此血腥古怪。
司无崖坚持要将这邪骨留在体内，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这都是他自身的抉择。
当下药老不再多想，抬手将那枚寒铁钉召入空中。
寒铁钉微微震动，可见其中还保存着它原有的力量。
他凝聚心神，面色沉重，丝毫不敢懈怠。
寒铁钉就这样被药老用自身的修为一点点钉入司无崖体内的邪骨中。
这骨头在他体内寄生的久了，就连痛楚都如此清晰直接，仿佛就是从他自己体内发出来的一般。
司无崖头颅微扬，银牙紧咬，剑眉深深的皱起，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有些扭曲骇人。
这室内有冰髓的加持，本应是寒冷的，司无崖的额头却有大颗大颗的汗水滑落。
从他的耳后，滑过修长的脖颈，又滑过沟壑起伏的胸膛，和肌肉线条明显的腰腹。
低落在凌乱的衣衫上。
混着他的鲜红的血。
药老也不遑多让，满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那眼珠子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一点点没入邪骨的寒铁钉，手中微微颤抖。
他也是大乘中期的修为，若是这修为再低一些，这寒铁钉都不一定能钉的进去。
在时间的推移之下，小拇指长的寒铁钉一点点没入邪骨，露在外面的部分越来越短。
当它穿过裂缝，将两枚骨头钉合在一起时，那邪骨忽的邪光一盛，险些将没有防备的药老震飞。
虽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唇角淌出一道血线。
他却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