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最近开车还是小心点吧！”
苗姜刚把车在小破服务区停好，就听见旁边正休息的卡车司机说了这么一句，心里陡然一沉。
从早上出发，她右眼皮就时不时跳个没完，果然不是什么好运气，上高速时，乌云翻滚，纷纷扬扬地下起中雨。
眼看雨势渐大，她不得不在服务区停留避雨，眼看还剩一百多公里路程，她原计划天黑前到家得打算不知还能不能实现。
熄火后，她环顾四周。
服务区相对简陋，没有旅店，车场也很小，停着不少夜泊长途，几个男司机穿着袜子翘脚仰在驾驶室，正兴致盎然的盯着她看。
苗姜厌恶他们直白的目光，火速下车，撑起一把透明雨伞，大步向前面小超市走。
像雨幕里绽放的一朵花。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从未在小破服务区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儿。
长发及腰，骨肉匀称，标准的鹅蛋脸，粉白皮的肤色堪比漫山白雪，又纯又欲。
身后此起彼伏吹响不怀好意的口哨。
“妹妹，换现金么，里面不支持手机付款。”
苗姜充耳未闻，跑到超市正要推门进去，余光一闪，人怔在原地。
对面靠厕所的地方，停着辆硬派拉风的黑色皮卡，车身被雨水洗刷得锃亮，她一眼认出，就是刚才在路上看见那辆可疑皮卡。
上高速时，她被一辆黑色皮卡近距离超车，积水溅了她一车身，玻璃上也全是水花，嚣张的气势把苗姜气得不轻，要不是他车速快，她真想追上他理论几句。
恰在那时，一阵风掀起车厢蒙着的尼龙布，一条雪白纤细的大腿从货箱里支出来。
苗姜吓得脸色苍白，凭第一直觉，她认出那是一条人的腿，所以可能是……
尸体。
她是个擅长写悬疑的编剧，比这更离奇恐怖的画面，不知道在她笔下出现过多少次，但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时没了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结束一个跟组项目，太过疲惫所以看错了，可等她想再看清楚，黑色皮卡已经消失在雨里，他的车速太快了。
现在，没想到他们会在小破服务区再次碰见，他或许也是在这里避雨？
见驾驶室没人，苗姜谨慎绕到车尾，皱皱巴巴的尼龙布被潦草的绑了几道，绳痕勒得凹陷，里面包裹的“货物”和周围阴冷的空气一样，弥漫着异样的气息。
不会真的是……
苗姜大气不敢喘，动作极缓的捻起一角，一缕女人的长发忽的从尼龙布底垂下，淋了雨，又黑又湿贴在她雪白的手背上。
淅沥的雨在下，苗姜哑然失色，全身血液凝滞，耳边只有自己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干什么呢！”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冷硬的男人声音。
苗姜如惊弓之鸟转身，慌忙与他对视：“找洗手间。”
谎话信口拈来。
男人站在雨里，身高优越，肩宽腿长，蓄一头黑短发，发梢凝着水珠，眉宇间，一双冷寂清冽的黑眸下，藏着暴烈的桀骜。
和她想象中的变态杀人犯不同，眼前的男人从容淡定，但一双匿于黑睫后的眸子久久凝在她脸上，足够锋利尖锐。
显然，他已经注视她多时，她偷偷掀开尼龙布的动作想必尽收眼底。
空气凝固，苗姜赌他不敢当着头顶的摄像头把她怎么样，淡定的一口咬定谎话：“我只顾着找洗手间，过来时被减速带绊到，扶了下你的车。”
软绵绵的声音，如涓涓细流，管你信不信。
男人良久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兀自点烟，吐着烟圈，扫一眼地面湿滑的减速带，闷声不响的走向副驾，在里面翻来翻去。
苗姜盯着他黑短刺的头顶和平直宽阔的后背，以为他在翻找凶器，紧攥伞柄的骨节泛白。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谁料她刚转身，男人后脑勺偏像长了眼：“你不是要去厕所吗，这个方向可不是厕所的方向。”
苗姜旋即驻足，意识到自己正往反方向走，稀里糊涂的啊了声，硬着头皮走回去。
“你过来，”男人斜睨她，一盘麻绳抛在尼龙布上面，砸出几滴雨花：“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忙。”苗姜不情愿，见他眸光如刀刃刮肉削骨，不敢不从，一步步移到他身边，慢吞吞的把伞举到他头顶：“这样……行吗？”
“谁说让你给我撑伞，”男人气了一下，把绳子一头丢给她：“拿着。”
她无动于衷，吓傻了，他连催两声，她才颤颤接过绳子一端，两人指尖触碰的一瞬，男人扬了扬眉梢。
女孩纤弱的指尖，又凉又僵。
他摇摇头，叼着烟，三两下把货物重新绑紧，边边角角都塞严实。
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显，左手虎口有一道伤疤，像是陈年旧伤。
绑完，男人接过她手里的绳子打结：“一个人来的？”
苗姜思绪回笼，谨慎措辞骗他：“和我男朋友。”
“去哪儿。”
“去…”她故意说了个更远的地方：“芜州。”
“芜州，”男人皱眉，弹了弹烟灰，经过她身前，犹豫着上车：“芜州可不近。”
砰的车门关上，引擎轰隆发动。
苗姜神情微颤，一双清澈杏仁眼，藏着恐惧和希冀，向后小退两步给他让路，脸上虽维持镇定，心里想的却是——你快点走吧。
可是男人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又倒车停回她面前：“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