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和你一样，凯莎教你做正义使者，然后你会是天使一员，而莫甘娜让我杀人如麻，我就可以做她的同伴。”
景辰说到这里，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很明显，我不想伤害与我无关的无辜之人，但我却还是因为那时的幼稚被莫甘娜骗了，让她得到了骑士系统，无论何种理由，没有守好骑士系统，让恶魔拿着我的东西害死了很多人，那就是我的罪。”
“就算我们是高智慧生命体，有时依旧会犯错，依旧有无法选择的地步。”
听着景辰对过往的谈论，冷没说话，低垂着眸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景辰没再管冷，自顾自的躺了下去，望向了漆黑的夜空。
“恶魔有虐待过你吗？”
冷突兀的询问道，声音轻轻的，仿佛只是在寻求答案，而不是要得到什么回应。
景辰沉默了片刻，随后淡淡的说道：“有啊，我不听话，阿托他们就会把我打个半死，然后完事了莫甘娜又会出来当好人把我救活。”
“久而久之我似乎明白了，在那里没有情感这种东西，所以我学会了用他们的方式，反过来让他们不敢伤害我。”
“这样，我便可以变的更强，直到我完成我的理想，并且永久性摧毁所有的恶魔。”
“命运在叫我去战斗。”
景辰说这番话时语气平静，脸色平淡，但在冷看来，却充满了残酷的味道。
冷没说话，先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一定是受够了莫甘娜的折磨。
景辰想必一定是经常违逆莫甘娜吧，从景辰当初会放走彦她们就能看出来，景辰并不是所传闻的那样残忍。
或许说自己早就该发现了，只是一直以来的先入为主和自大个性让自己在误解景辰。
早知道还不如别问，问了反而是自己更加难受。
被其他恶魔虐待折磨几百年，又亲眼目睹自己的发明被用在错误的地方，见证无数悲伤逆流。
几百年的暗无天日生活，被穷凶极恶的恶魔伤害，反反复复到上百万次都可能不止。
不是什么普通生命的人生八十年，也不是什么长寿的一百年，而是岁月漫长到令人恍惚也无法脱离的不死噩梦。
无法结束的人生，经历大量的恐惧与折磨，其他岁月无尽头的超级战士可能需要上万年才能经历完的痛苦，景辰一千年就基本.....
“对不起。”
沉默良久，冷才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声音像是蚊呐一般，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忏悔。
听着冷的道歉，景辰不由得侧头看了看冷。
“你....”
被冷真心对待，这回景辰迟疑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有人愿意听了自己的真实后，会对自己的误解道歉，冷是第一个愿意这样的人。
而表达歉意的冷之后也没再开口，两人再次沉寂下来，各怀心事。
“何必道歉呢，我这人名声臭，早就习惯了各种怀疑和审视，你是天使，想知道我是不是向着恶魔实属正常。”
景辰笑了笑，语气很是释然，但眉宇之间却隐约透着几分惆怅。
他并没有觉得冷怀疑他有错，相反的他认为冷的坦率让他颇为欣赏。
或者该叫羡慕，他很羡慕这个女孩能够表里如一，不像自己会没事就要冒出一句谎言。
哪怕用爱的名义包裹，那也是谎言。
回不去咯。
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景辰的宽宏大量让她既惊讶又敬佩，但她心里始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也许应该相信景辰才对。
“虽然说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抿了抿唇瓣，冷语气诚恳，她抬眸认真的打量着景辰，眼中有些挣扎。
“算了算了，又没怪你。”
景辰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接着抬头看天，透过无边无际的黑夜，似乎因为今晚的交流，又看到了那些过去的画面。
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反抗他们的命令，被打到爬不起来，被嘲讽理想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阿托的打击：“明白了吧？你根本没有胜算的，想回地球这种事就只是天方夜谭而已。”）
（莫甘娜的嘲讽：“所以我才说爱做梦的小鬼讨厌，什么地球地球，家家家的，到了这里还需要那种随时可以丢掉的东西干嘛？”）
（阿泰的轻蔑：“没长大的小鬼就是总喜欢把一切想的很简单，所以可以把愚蠢到无法实现的梦想随意说出口，所以总是会跟个傻子一样说不会放弃。”）
（雪伊的怒斥：“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被自己所信仰的对象出卖，就只是死了一个爹的你，你能懂我什么！？”）
每一句话，每一次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景辰至今都像是烙印一样在脑海里回响，仍然记忆犹新。
曾经多希望自己可以逃脱这一切，回归正确的轨迹，成为一个普通的，温暖的人类。
可是他失败了。
莫甘娜将他带离了地球，让他拥有了一身力量，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但同时也让自己在暗的边缘徘徊。
溺在绝望湖里，祈求着创世神力，逼迫不需要依据，好人活该被恶魔枪毙.....
真的糟透了。
心情渐渐变得阴郁，连周遭的气压都变低了，景辰坐在原处，一言未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哀愁。
算了不想了。
再次睁开眼睛，想着转移话题的景辰看向冷，语气变了变，粲然一笑道：“你呢，你有家人吗？对你好不好？”
冷微怔了一瞬，看着景辰的笑容，有些恍惚，没想到景辰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只能摇摇头。
“没有...”
顿了一下，有些落寞的冷头微微低垂，继续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未见过亲人，一个家人都没有，是师傅收养了我，把我带回梅洛天庭养大。”
原来和自己也差不多嘛，幼年期间父母就不在了，难怪会如此渴望认同，景辰有些怜惜的看着冷，轻声关心道：“你师傅若宁好像离开梅洛天庭了吧？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这些年在外面风评很差，梅洛天庭里的天使会疏远你，就是因为这个吧？”
景辰这一说冷的俏脸猛地苍白起来，显得异常难看，双拳紧握，不甘心的神色充斥着她美丽的瞳孔中，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没错，因为师傅在外面惹是生非，大家也觉得跟师傅一起学习的我也会走上相同的道路，若不是女王压下了这件事，恐怕我也早就被赶出梅洛天庭了。”
还真的就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挺惨的。
摊上这种不负责的师傅，白瞎冷这人了。
啥也不管，捡个徒弟回来也不教，出事了就提桶跑路，简直有辱师德。
难道冷不能成为神圣双翼之一，真的是太傻了吗？神圣右翼炙心不也是极品吗？说到底还是因为背景身份太低了。
举目无亲，无人依靠，只能靠自己往上爬，总是被别人拿来和备受万千宠爱的彦比较，从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感受，就像是被当成计量单位。
她会叫做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所以她们有体会到一下冷所在的环境？
轻轻的，景辰伸手搂住了冷，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
靠！他干嘛？占，占便宜？！
感受到背后贴近的温热胸膛，冷一时没忍住瞪圆了美眸，脸唰一下全红了，身体僵硬，不敢乱动。
“你干嘛啊！”
愣了几秒钟之后，反射性的推开景辰的胳膊，冷红了脸，羞愤的看着景辰，心脏扑通乱跳，不敢直视景辰的双眼。
而景辰却没有闲扯淡多哔哔，再次伸手将冷拉进了自己怀里，安抚般拍了拍她柔顺的秀发，深邃的眸子如银河中的星光，言语温润如玉又云淡风轻，道：“有稍微温暖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