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煜嘉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衣摆的褚煜言。
看看他那副样子，像个丧家犬一样，多可怜啊。
他微微俯身，伸手抬起褚煜言的下巴，看着他泪水糊了满脸的模样，微笑道：“好啊。”
褚煜言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是他幻听了吗？褚煜嘉说好？
可是……
还不等褚煜言多想，褚煜嘉捏着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湿润，动作轻柔的好像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两人离的极近，褚煜言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你去与父皇说，到底是四哥的不是，横刀夺爱了，四哥愿意为了五弟退出。”
褚煜言还是愣愣的，任由褚煜嘉在他的脸上动作，他盯着褚煜嘉的眼眸，他看不懂其中的情绪，好像是疼爱，又好像是嘲弄。
疼爱？褚煜言猛地打了个激灵，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褚煜嘉疼爱谁，疼爱他？
呕！他简直想吐！
他回过神，一把拍开了褚煜嘉的手，站起身退开两步，防备道：“你为什么突然……”
话未说完，褚煜嘉又咳了起来，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只不过这一次他用帕子捂住了嘴，再拿开时，帕子上已是血红一片。
“你也看到了，四哥时日无多了……”
像是应证这句话似的，他又咳了两声，竟是直接呕出了一口血。
褚煜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罢了，还是四哥去与父皇说吧，阿泉那里四哥也会去解释清楚的。”
褚煜言眉头紧蹙，看着虚弱不已的褚煜嘉，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自己保重”。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第二日，褚煜言就被褚连战叫了过去。
“阿言，你四哥昨日与朕说过了，唉……”褚连战一声叹息，便没在开口。
不知是为了褚煜嘉的病重，还是他们对于婚姻的儿戏。
褚煜言看着苍老的父亲，心中泛起一股酸涩，他突然觉得这样做好像不对，他好像不太懂事。
可是他不能忍受阿泉嫁给别人，还是嫁给他的四哥。
好一会儿，褚连战才问他：“昨日你四哥说你与阿泉是两情相悦，可是真的？”
褚煜言点点头，事已至此，便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父皇，是儿臣先与阿泉相遇，四哥……四哥只是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褚煜言突然说不下去了。
他好像羞愧于将一切的真相说出口，羞愧于褚连战对他的看好与栽培。
可他一想到祁青泉，心中的摇摆和犹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郑重的望向褚连战，道：“父皇，儿臣祈求父皇取消他们的婚约，阿泉应当与儿臣订婚。”
他与祁青泉订婚，才是正确的。
褚连战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们一个个的当婚约是什么！儿戏吗？想定就定，想改就改！”
褚煜言一时语塞，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只要能够得到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父皇，四哥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还不如让阿泉嫁给儿臣！难道父皇想看着阿泉嫁过来后守寡吗？”
祁青泉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将他吃的死死的，可他甘愿臣服。当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注定只能是他的！
褚煜言已经准备好承受褚连战的怒火了，可想象中的怒骂并没有出现，只有漫无止境的沉默。
可这阵沉默要比怒骂更让褚煜言心慌，他摸不准褚连战的意思，一时心里没底。
许久，褚连战才重重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了，朕老了，操不动心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砸的褚煜言晕头转向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父皇这是同意了？
褚煜言此刻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他谢过褚连战后，拔腿就往祁府跑。
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祁青泉。
不不不，褚煜言急急的刹住脚步，他应当先回宫里换套衣服，精精神神的去见她。
“殿下，殿下！”
褚煜言转过头，就见言一小跑着追过来，“殿下，祁小姐过来了。”
褚煜言随即大喜，“她也知道我们要订婚了是不是？太好了！”
说罢，也不管言一怪异的表情，便大步朝着寝宫去了。
“阿泉！阿泉！”褚煜言还没进门，就高喊起来，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就将阿泉搂在怀里，好好的感受她。
可迎接他的却是凶狠的一巴掌，“啪”的一声相当清脆，甚至回荡在寝宫中。
跟在后面的言一见到这一幕，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退了出去。
这一巴掌扇灭了褚煜言所有的热情，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着一脸愤怒的祁青泉。
“你！你简直不要脸！”祁青泉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破口大骂，这显然是气急了。
“你昨天欺负煜嘉哥哥了是不是？褚煜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冰冷的质问声唤回了褚煜言的神志，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煜嘉哥哥？他们竟这般亲昵，她不是为了气他？
祁青泉见他不说话，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涨，她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凭什么以死相逼？他本就身子不好，你还要这样刺激他，你到底是何居心！他可是你兄长！”
“褚煜言！你恶不恶心？你到处宣扬我们两情相悦是不是？你简直放屁！”
祁青泉似是嫌恶般松开他的衣领，面上更是毫不遮掩的嫌弃，“褚煜言，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你以为你改了婚约就有用了吗？你做梦去吧！”
祁青泉一股脑儿的将他骂了个遍，也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再讽刺上几句，“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我这辈子，只会嫁给煜嘉哥哥！”
“褚煜言，你让我恶心！”
褚煜言突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力道也越收越紧，却挣扎不开。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漆黑一片的室内，大口喘息。
他又做梦了，还是上一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