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从未害过人，不该被杀死的。
果然是个美丽的女子。
与阿蛮一样的年纪，模样秀丽，衣着整洁，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双眼眸清澈而明亮。
她不像是巫族这种地方该有的少女，反而像是山间的精灵，透着草木般的菁纯。
至少这是凤琉殇看出来的，大约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吧，所以她对年幼的少女，总是多了几分慈悲。
“她不该杀。”
凤琉殇看了阿尧一眼。
听到有人给她求情，少女立刻将希望的目光就投注在了凤琉殇的身上，求生的意志非常明显。
“我不知道你们与巫族有什么仇怨，但是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从一出生就住在这，一直的看书，学习，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巫族，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救助那些受伤的小动物，我喜欢花香，所以每天都会有人给我送一束花，我，我不想死……”
少女磕磕巴巴的道。
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但是越听，凤琉殇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阿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进，竟是被少女的外表给蛊惑了。
“所以你这些年都过的很安逸对吗？”
阿尧问少女。
少女不明所以，只能迟钝了点了点头。
阿尧继续道：“你看了这么多的书，总不会是故事书吧，应该是教你如何使用巫术的书吧，你是他们的圣女，那你就一定知道，你巫族素来有伴生魔女的规矩，你出生的时候，就必然会有另外一个无辜的少女被烧死，对吗？”
阿尧的口气一点都不咄咄逼人，甚至是如沐春风，侃侃而来，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但就这份轻松，却也掺杂着外面浓烈的血腥气。
少女继续不安的点头，“我，我知道，书上有写，但是，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也是被囚禁的……”
“你无能为力，但是你什么都知道，另一个少女被抓住，连同她的家人被活活烧死的时候，你也能听到他们的哀嚎惨叫吧。”
阿尧继续问。
少女只能无助的点头，眼泪已经滑落面颊。
阿尧继续道：“你说你喜欢救治小动物，可是那些动物被你治好了，马上就又成了盘中餐，被你的侍女端到你的面前，你食用的很开心吧？”
少女瞬间跌坐在地。
“你喜欢花香，但是巫族周围的树林里，都是毒花毒草，每日势必有人要走很远的路，为你采花，对吧，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却可以以单纯的外壳，享受着一切一切，命运给你的优待，但是孩子，你不要忘了，命运给与你的任何好东西，都是暗中标号价格的，包括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阿尧此刻终于像一个慈悲的长者了。
少女的眼眸逐渐变的无神，她喃喃摇头的问：“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阿尧闻言摇头，淡淡道：“我来的时候，原本想问你们的族长，那术法可有解除的法子，他说没有，只有施展，没有解除，所以很可惜，你唯一活路没有了。”
“为什么？”
少女有些激动的抬起头，她觉的命运很不公平，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从一生下来就生活在这个房子里，循规蹈矩，听话，她做错了什么呢？
“我知道，当初那个伴生魔女被救出了，她还活着对吗？你来了，只能说明，是为她而来，你想救下她，对，她是很无辜，但是我也很无辜啊，我也有想要支配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也有想活下去的期盼，难道就要这样被抹杀吗?”
少女问，看着是直击人心，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人，是圣主这颗不锈钢心脏。
“可你若不死，术法就不会消失，你最终也会沦为巫族的傀儡，她亦会被反噬。”
阿尧说。
“她死了，你还会继续存在，但你死了，她就会消失，你的死，可以救另外一个因你而颠沛流离的女孩，难道不算功德，这可比你救助那么多的小动物，有用多了。”
这话，真是杀人诛心啊，有没有。
阿蛮死了，巫族的圣女还会好好的活着，甚至活的更好，圣女死的，阿蛮将得到拯救。
说阿尧偏私，也不算偏私，正常的处理方式罢了。
毕竟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
“凭什么……”
少女顿时大哭了起来，“就因为你们认识魔女，就要杀了我吗？”
“如果她一个人，可以救赎你的话，或许我会只杀她，可惜，并不是这样，你不要觉的不公平，毕竟，她过了很多年担惊受怕，家族被屠的日子，而你却过了十几年的安逸生活，所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圣主一直都是自有他的一套歪理邪说。
“……而我，不过是这一切的终结者罢了。”
“不，我不想死。”
谁知原本看着像小白兔一样的少女，忽然愤怒的瞪了阿尧一眼，像是在控诉对方，肆意的操纵自己的生死。
然后她忽然就朝阿尧甩出了一片暗器，那是一片片毒针，在灯光下闪耀着摄人的蓝光，凤琉殇刚要感慨，这果然是兔子急了都咬人啊。
可惜，她的所有反抗，在阿尧的面前都是无用的。
阿尧没有动，仅凭出体的内力，就将毒针全部打落，与此同时，少女已经趁机转身就跑，可惜她还没跑出三步。
身子忽然微微一僵，然后，在凤琉殇惊愕的目光下，少女的头颅已经从肩膀上滚落了下来。
她变成了无头尸体。
“你为什么要砍掉她的头？”凤琉殇问。
阿尧顺手从一旁捡起一本书，刚好书的内容翻到了其中一页，上面清楚的标记，巫族的高等巫术，想要解除，便必须砍下中术者的头，才可一切烟消云散。
“我刚看到的，原本是想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毕竟她也还没开始作恶。”
凤琉殇看完，不禁微微倒吸一口凉气，只叹：“眼神真好。”